我想我是快要死了吧!此刻我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我死了,郭女王会放过我的睿儿和东乡的吧!子建在陈郡也会好好生活下去,子恒也会慢慢忘记我的,会吗?也许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他根本早已将我忘了才是吧!
蒲生我池中,其叶何离离。傍能行仁义,莫若妾自知。
众口铄黄金,使君生别离。念君去我时,独愁常苦悲。
想见君颜色,感结伤心脾。念君常苦悲,夜夜不能寐。
莫以豪贤故,弃捐素所爱? 莫以鱼肉贱,弃捐葱与薤?
莫以麻枲贱,弃捐菅与蒯? 出亦复何苦,入亦复何愁。
边地多悲风,树木何翛翛! 从君致独乐,延年寿千秋。
人生若只是初见该有多好,子恒,到此刻我仍记得那日。
建安四年六月,袁绍起兵十万,战马万匹,企图南下进攻许昌,官渡之战拉开序幕。一年后,官渡之战经过一年多的对峙,以曹操的全面胜利而告结束。
建安七年,袁绍兵败忧郁而死。
建安八年,邺城陷落。
外面到处都是人们的哭喊声,还有官兵的驱赶声,府内早就没有了几个下人,早在城破之前他们就拿走了府中值钱的东西,偌大的袁府中只有我和婆婆两个人,我们紧紧的抱在一起希望能给对方一点温暖,但是我却依旧听到婆婆的轻微的哭泣声,我知道婆婆还在希望他的袁熙可以回来救她,她可能也希望我这样去想,可是我知道他的袁熙已经不会回来就她了,早在那年官渡之战就已经注定了的败局,不是吗?
我都有好久不曾看到袁熙了,上次见他时我们成亲的时候。我早就知道他不喜欢我,他觉得我太聪明了,从小便是如此,和我成亲也只不过是因为市井流传我是大富大贵之象,是洛神转世。我也不知这些流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就为了这个,公公定要袁熙娶我。娶是娶了,却不过是一个摆设而已。
婆婆还靠在我的身上哭,外面的动静确实越来越大了,我知道我们快要死了也许。“崩”,婆婆听到这声音往后缩了缩,一群官兵破门而入,却并为对我和婆婆做什么,我心下感到一阵疑惑之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来,我一直低着头,只看见身前多了一双靴子却并未抬头,沉默,似无止境的沉默。“抬起头来”一个冰冷的声音传入耳中,这大概是我这辈子听到的最冰冷的声音了。“将军,她是我儿袁熙的妻子”我听到婆婆回话感到很惊奇 ,想来她虽胆小,却还是心疼自己的儿子,不忍我被屈辱。“抬起头来”一样的内容,连语调都跟之前一样,却给人一种冰窖般的感觉。我缓缓抬起了头,映入眼眸的先是一个伟岸的身躯,最后是一张令人惊艳的面容,是的那是一张令人惊艳的面容,连我这样凡事不在意的人都忍不住在心理暗暗赞叹。只是却没有任何表情,我直视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是一望无尽的深邃,却没有半分波澜,我们就这样一直对视着,面无表情。
房里静的连针掉下来的声音也听得到,隔了许久,婆婆仰了仰身子,“将军,这是我的儿媳甄氏”婆婆的语气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傲气,语气了又那么一些不悦,但是我依旧能够感受到她内心的惧意,因为她抓着我的手臂的力度越来越大。可是像是没有人听见她的声音一样,我依旧和那个雍容的男子对视着。“甄宓”?明明是疑问句,可是却是陈述的语气,我想他微微颔首,表示回答。
“子恒”
想是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回答,我一时愣住了。
“子恒是我的名讳,以后你可以这么称呼我。”他有些失笑的语气,又让我呆愣片刻。可是我却从那淡漠的话语中感到了一丝温暖,我知道我不会死了。很久以后回想起,那是他第一次让我称呼他的名讳,我却愣住了,怪不得,他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笑意。我一直都不知道的是,那是他第一次主动让人直呼他的名讳,可能那些一旁他的下属当时吃惊的都不逊我。
之后我才知道,他是曹超的大儿子,曹丕,字,子恒。
从那开始我便住进了曹府,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在看到曹丕,想是为了接受邺城的事物很忙吧,住进这里后并没有人用言语奚落我,反而处处以礼相待。这府中的正主我除了曹丕一个也没有看到,很长一段时间我就一直对着曹丕给我安排的一个丫头欢儿和院子里的水仙花度过。一日,欢儿回来对我说院子那边的池塘了荷花开了,开得满满的硬要拉我去看看,我本不想去,但是我思得欢儿也是担心我,自从邺城陷落后我住进这里后,她从来也没有见我笑过,她虽是曹丕给我安排的丫鬟,可是性子确实极好的,对我也是相当不错的,我便跟着她到她说的那个荷花池去了,这府中的下人一路见我都露出惊讶的表情,我不曾离开过我住的那个院子,但是府中的下人也应该是听说过我的,这会儿看到我第一次出院子,是应该有些惊讶吧!“怎的还没有到呀?”走了许久不见到,就问论文一下欢儿。“就快了,小姐。”欢儿边走变唱歌。我想起了小时候,我也是这个样子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变得这样不爱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