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毅夫打算辞行了。
他本就不是来寻花问柳的。
不过在这外厅这么久了,也是生了一些事。
春风楼的花楼之上,传来了低哭悲泣。
两个男人和一个中年女人从楼上下来。
那中年妇人怀中有一个襁褓,上有血迹。
刘毅夫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身在青楼,岂能由得自己。
也许是无心之失,也许是有意为之,有人怀孕了。
这也不算什么。
不过女人不想打掉孩子,硬是挺大了肚子,不好硬打。
孩子大了,硬打,容易一尸两命。
所以也就由得把孩子生下来了。
不过,这孩子可由不得母亲自己养了。
他的命运,只在老鸹子一念之间。
中年妇人到了老鸹子身边,低语几句。
老鸹子不由道:“可惜了,拿去丢了吧。”
刘毅夫道:“怎么?”
老鸹子见刘毅夫过问,不想与他翻脸,便解释道:“我也不是狠心人,只是我这开门做生意的,哪有给人带孩子的道理,来这儿的客人都是寻开心的,我春风楼又是树大招风,可不能犯一丁点错。所以是断不能养下这孩子的。所以通常都是送人了事。只是不想这却是一个女婴……”
她摇头叹气:”男孩子送与别人,总有没有孩子家的愿意领养。这等从襁褓之时养大的孩子,与自己亲生的也没什么不同了,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可这女婴,就不同了,谁家会要养女婴呢。女孩子养再好,也是给别人养的。”
刘毅夫道:“你开妓院的养一个孩子……”
老鸹子道:“我这边养了,那上边的心就不会死。长痛不如短痛,客倌,您是金贵人,不明白我们这些下等人的事,您想想,我便养了,一个女孩,从小在我这地方长大,又是个什么事呢。我是过来人,早看透了,不如早早结果了,来世好投个好胎……”
说罢就要那中年妇人把女婴给带出去从后门走到野外埋了。
这真不是残忍。
而是底层人生活中的真实。
它也许一时难以让人接受。
但诸多年来,一直都是这样过的。
“那这样好了……”
刘毅夫似笑非笑:“这孩子,给我了。”
老鸹子一惊:“客倌,您……”
刘毅夫道:“你别误会,我也不是什么好人,这孩子,我另有用处,反正,你也是要拿去埋的。这罪业,不如给我来背负吧。”
老鸹子:“这……”
刘毅夫哪还不知其意。
一锭银子递过去。
整十两。
老鸹子道:“这……”
刘毅夫挑眉,道:“再加十两,不行就算了。”
老鸹子还要犹豫,见刘毅夫果真要走,立马同意了。
刘毅夫顺便还要了一个坛子。
当众人面,把那还有气的哭婴径直塞到这原本做泡菜的坛子里。
油纸,布帛一蒙,刘毅夫走了。
回路上,陆涛脸铁青的。
也是。
陆涛虽见了许多真实。
可把一个刚出生的女婴这么塞到坛子里捂死,无论如何都难以接受。
刘毅夫倒是无所谓。
他上了车。
陆涛坐另一头。
绿萍和周钏坐在车里。
车子里面还有很多物品,虽然很多都被刘毅夫收到乾坤袋里了。
刘毅夫看这坛子。
里面婴儿气若游丝。
这是在渐渐走向死亡。
刘毅夫把坛子往回一塞,推到周钏的怀里。
周钏不知道,道:“这是什么?一个坛子?”
她倒是摸出来了。
绿萍忙往边上躲,生怕靠近了周钏。
刘毅夫的声音犹如魔鬼,或者他本来就是。
“想不想……”刘毅夫的声音有些悠远:”重新看见这个世界?”
周钏怀抱坛子,心中生起一股奇异的想法,她说不清是什么,想把坛子远远丢掉,又有一个声音在叫她不要。
不过,有一点她还是确定的。
“想,你能让我……恢复视力吗?”
果然。
断了手的人,怎样都想把手接回来,十分羡慕嫉妒那些有手的人,不惜把自己变成蜥蜴也要恢复手脚,变成四肢俱全的人。被鲸鱼搞断腿的船长耿耿于怀,不计一切代价都想杀了那条搞断他腿的鲸鱼。没有小鸟的男人哪怕吃小孩脑子也希望着这能管用,让自己重新长回第五肢。
同样的道理。
失去光明的人,也是渴望重新拥有看到的能力。
为此,不计代价。
当人们失去一样东西时,他会迫切想要得到。
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