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数人认为勇气就是不害怕,然而,不害怕不是勇气,它是某种脑损伤。勇气是尽管你感觉害怕,但仍然迎难而上;尽管你感觉痛苦,但仍然直接面对。”
斯科特·派克——《少有人走的路》
在周末,人们永远能够找出睡懒觉到日上三竿的理由。叶晴却早早起了床,简单收拾了书本笔记,吃了早饭便匆匆跑出家门。
叶晴走到何依那个不太能称之为“家”的房子前,她从没有在白天看到过这座简易木板搭建的小房子,周围满目疮痍,铺满了腐败的垃圾废物,房子旁边的水塘里漂浮着一层层的绿色水藻,走近些便会闻到扑面而来刺鼻的臭气。叶晴尽力忽视周围的环境,细细打量着何依每天居住着的简陋房屋。房子并不大,大概勉强能算得上是个一居室,在屋外,叶晴完全猜不出哪里是卧室,哪里是厨房。房子外面几米远的距离内的土地被人精心打理的很平整,大门旁边堆放着木柴和一些整齐放好的废弃塑料瓶、纸箱子。叶晴四处看了看,并没有发现周围存在着让它脊背发凉的老鼠或者其他什么动物。
叶晴明白,这些一定是何依在这两天里做的,为了她的到来,他一定下了不小的功夫,把这四周打扫收拾一番。想到这里,叶晴会心的笑了,她很开心,她明白,他终于不再是那个在学校里戴着面具的同学,他把自己层层锁紧的内心世界为她敞开了一扇窗,他重视着她的感受,这说明她终于有了机会,能够走近他的世界,倾听他的故事,感受他的悲喜。
天边的云舒展着翻卷着,一层层的云像海浪连绵起伏,叶晴走到何依家门前,轻轻敲门。
“谁呀?”屋里传来何依那熟悉的嗓音。
“叶晴。”叶晴答道。
“哦,来了!”何依笑着打开门,迎着叶晴进屋。
“有点乱,呵呵,你坐。”何依从一张小小的方桌下拉出一把椅子,对叶晴说。
“你在家干什么呢?”叶晴坐下来,把书包放在腿上,问道。
“我正想做几个点心给你,没想到你来得这么早。”何依笑着说。
“不用那么麻烦,”叶晴笑道,“嗯,阿姨呢?这么早就出去了?”
“她在里屋睡觉,我妈身体不好,刚吃了药,睡了。”何依有些羞涩地说着。
“哦,对不起啊,我不知道。那咱们小点声。”叶晴压低声音说道。 “没事儿,她吃的是安眠药,估计现在打雷也听不见。”何依说着,把小方桌折叠着的部分打开,把方桌变成一张大圆桌。
“那咱们现在开始复习吗?还是等你先忙完?”叶晴微笑着说。
“先复习吧,我也没有什么事要忙了。你等我一下,我擦擦桌子。”何依从桌子下又拽出一把椅子,然后跑到里屋,过了一会儿拿出一个沾水的毛巾,就要擦桌子。
“不用擦了,你看,”叶晴用袖子从桌上擦过,说道:“哪儿脏啊,我没有那么多事儿,你搞得太夸张啦。”
何依抬手挠挠头,傻傻地扬起一个微笑,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你不打算坐下么?何依同学。”叶晴的手戳在书包上,托着头,看着何依说道。
“呵呵,我家从来没有来过客人,所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对了。”何依坐在叶晴对面,憨憨地笑着,露出一排白净的牙齿,衬着他黝黑的肤色,显得格外淳朴自然。
叶晴看着他笑着,相视傻笑了半天,才想起今天的主题是要背诵课文和找作文的题材,何依从里屋拿出来语文课本,叶晴把文言文中的字,一个个的解释给何依。
时间过去得飞快,转眼到了中午。
屋外的阳光收起了锋芒,云层渐渐增厚,从窗外望去,天地仿佛被盖上了一层硕大的塑料布,满是一片片灰色而厚密的云,厚厚的云层越聚越多。
“轰隆——轰隆——”九月的雨来得迅速而猛烈,豆大的雨滴噼噼啪啪打在房顶上,风卷起残叶沙粒“乓”的一声撞在窗上,又呼啸而去。
瓢泼的大雨让天地失去了鲜亮的颜色,窗外的一切景色都陷入灰暗之中,大风摇动着地面的枯木、钻入简易的木板房嘎嘎作响。
天气预报没有说过今天会下雨,叶晴惆怅地看着窗外的景象。
“这天气真是说变就变,刚刚还好好的。”叶晴抱怨着。
“是啊,这雨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停。”何依说。
叶晴有些害怕打雷,但是似乎有人比她更害怕。
“轰隆——”随着一道闪电划过,瞬间天空如同白昼,炸雷一般的巨响响彻天际,叶晴吓了一跳。
突然,从里屋冲出来一个人,发疯地哭叫大喊。
叶晴赶紧回头看发生了什么,只见何依的妈妈穿着睡衣、赤着脚,她跑到门口,使劲试图拽开大门,可是门锁着,她打不开。于是她跑回床边,挥舞着双手,瞪着大大的眼,绝望的盯着窗外的风雨,撕心裂肺的呼喊着嚎叫着。
叶晴无法形容那情景,她吓坏了,定定地坐在椅子上,后背一阵阵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