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临突然意识到面对这个小辈,他的心绪正慢慢不受控制,自己不再像往常那样的措置裕如。而浮躁和失控恰恰是一个谋士最大的忌讳。意识到这点,他心里一醒,随即镇定下来,以退为进。
琅玕听言,诡异一笑。是时候了,该是她以攻为守了。“师叔不好奇吗?你引我来此的招数,破绽百出。既然我早已识破,为什么却愿意自投落网呢?”
“识破又能怎样?你来不来都是要来的,难道贫道能放任你去西麓兴风作浪吗?”楚临把握十足:“你能选择的不过就是,在这里等死或者立刻就死。”
琅玕轻叹一声,面容满是落寞,:“琅玕一个无名小卒,去西麓不过贪图一份宝藏,谋些钱财过生活。既然师叔这里有吃有主,那西麓不去也罢。只是可惜了那本《浣髓经》,怕是从此要埋没了。”
“《浣髓经》!”楚临突然重复,刚刚平静下来的面容上出现一丝裂痕。
“是呀,听说那可是一本圣物。有人说它是一本经书,能净化一切罪孽深重的灵魂;也有人说,他是一本内功心法,能洗涤修炼者身心的污浊。琅玕也好奇的紧。本想去寻来看看,但现在…呵呵,恐怕不能够了。”琅玕口气娓娓,像是懒散的讲着奇闻异事。
“你知道它在哪里?”楚临不动声色,似是在套话。
琅玕见他如此,心中冷意森森,面上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悠闲,“在哪里?这我可不好说。可能是在西麓吧,道听途说而已。”
琅玕知道楚临多疑,此时越是含糊其辞,他反而会越相信自己对那本经书已经十拿九稳。那自己的胜算才能更大,和他谈判的筹码也才能更多。
“师侄,你还是老老实实讲出来的好,别再试探师叔的耐心。”楚临果然信了,话语不自觉开始急迫。
琅玕心中哑然,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鱼儿既然咬钩,她可没有这么快收线的道理。线要慢慢收,这才能让鱼儿咬的更紧。
“师叔该也是知道,这《浣髓经》据说是藏在南朝禁宫之中。当年,南朝兵变,后主正庆带着后宫近臣欲投奔我朝,扬言愿用所有禁宫国宝换我大宏朝出兵平乱。可当时国主敬严帝,却怀恨正庆屡次袭扰,于是行了痛打落水狗的事情。派出轩辕将军去围剿正庆残余,当时执行这次任务的便是轩辕家的家将轩辕朗。这次围剿可谓不费吹灰之力,只是美中不足的是,那宣称的国宝不翼而飞了。轩辕朗只斩获了些正庆随身财产,就再无其他。后来轩辕朗被人说成是中饱私囊,而被敬严斩首。这件事,师叔该也是耳熟能详吧。”
的确,这件事,楚临确实知道。当年,他对这批国宝寄予厚望,要的就是那本《浣髓经》。可轩辕朗却一无所获,不禁让他失望透顶,更是恼怒不已。
遂在敬严帝问卜太史曹:这批国宝去向时,他有意的说:天欲给之,人渎昧之。这样的话,无疑是处死轩辕朗的催命符。只是从那以后,《浣髓经》就彻底失去了踪迹。
如今竟然从琅玕口中听到,这本对于他可谓救命奇书的下落,怎么能不让他欣喜若狂,求之若渴呢。
“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全部。”楚临拂尘一挥,再次逼言。
“呵,国师大人只将寻宝不利的怨气发泄到轩辕朗头上,却不知道他才是最冤枉的。他死时正是意气风发,前程大好。最可惜的是,许下婚约的女子都还没过门。试问,这样一个人,会为了一批身外之物,断送性命吗?”
“这件事,也是你道听途说吗?”楚临下意识的捻着胡须,有意追问。
琅玕一笑,“当然是听说,不过,是从我身边跟随多年的仆妇口中听说。而这仆妇就是您刚刚欲杀之而后快的厉姨,也是轩辕朗的望门寡妻。”
“这么说,是这妇人告诉你的经书下落?”楚临气势更加迫人,双目中有火光隐隐跳动。
“那倒不是。她一个妇人,怎会懂得这些。不过闲来无事,会和我抱怨些青春时的坎坷,至于哪句重要哪句无奇,却是要梳理的。我曾听她说,朗将军在收缴正庆随身之物的时候,除了金银还有些字画,不过这些都是南朝宫廷手笔。当朝之物,自然价值有限。金银没归国库,字画嘛,大多赐给了西麓书院的藏文阁。”
说道这里琅玕忽然停住,望着楚临,似乎在等他的思考。须臾,楚临眼中火光迸射:“你是说,这些宫廷密宝,是被正庆藏起来了。而藏宝的机密,就在这批字画里。”
琅玕点头失笑,“师叔果然是响鼓不用重锤。”
“究竟是藏在哪一副里?”楚临的神色像极了饥饿的野兽,恨不得要撕开琅玕的头颅,探知她脑中的隐秘。
“这…我可说不好。南朝清流鼎盛,文人骚客众多,请在宫廷里驱使的更是不少,究竟是谁临危受命,绘制了这藏宝图?若要我凭空猜测,那不如去掷骰子了。”琅玕这句调侃显得十分随意,只是在‘凭空’二字上念得格外清楚。
话落,楚临随即沉稳下来,再不问一句。刚刚似要吃人的面上,此刻却诡异的柔和。手中的胡须慢慢捻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