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湄被建炀侯一时说的有些糊涂,虽然想问,却知道他最喜欢底下人用心办事,少问问题。遂压下疑惑,点头道:“知道了,云湄会办妥的。”
陈承黎对云湄的应对,很是满意,不由放缓了语气,柔和的将他这么晚找她的事,吩咐了出来:“我应了礼部外放的差事,明日启程去西麓书院巡视。大概会有一段时日不在京中,你的动向可以飞鸽发到那里。”
云湄一听陈承黎要离开的话,心下猛地的一沉,脱口问道:“西麓偏远,您要去多久?不能不去吗?”
云湄毫无顾忌的望着陈承黎,目光中的不舍,哀怨到透亮。让陈承黎不禁想起,那年他在路边买下她的时候,她咬着牙说:“只要您不打我,让我吃饱,这辈子我就是您的人了。”那时的她是稚嫩又倔强的。
这些年来,她为了他的事业,将年少时的纯真统统推翻,甘愿在风月场里摸打滚爬,硬生生将自己包裹了万千风流。她的努力和付出,陈承黎看在眼里,所以她的爱慕,虽不能接受,却不忍伤害。
陈承黎伸手抚了抚云湄的发髻,像一个年长的哥哥对待自己的小妹。扯了一丝微笑,口气却无奈道:“京中形式你也看到了,我多留这里,只会被几方势力拉拢,算计。一个不留心,就不知会被那把刀戳中,落入无底深渊。云儿不怕我落到那种境地吗?”
不,她怕,她只要一想到他要落入险地,她就会吓的浑身发抖。如果离开能使他安全,那么她宁愿忍受没有他的日子。可是她还是抱着一丝希望,不甘愿的求道:“那您带云儿去,让云儿照顾您。”
面对如亲人般的请求,陈承黎有一瞬的犹豫,但只是片刻,他又恢复到一贯的理智和冷静,语重心长的分析道:“云舒阁,是我多年的心血,也是我此时最信赖的消息来源。我不想瞒你,此一去,我也不能估算要多久。所以这么重要的阵地,只有交给你我才放心。”
云湄听到这样真实的拒绝,心里惨然一笑。侯爷说的是实情,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守住云舒阁,为他多积累人脉,才能确保他早日安然回来。只是一想到分别,她的心忽然就疼的厉害。旋即两行热泪悄然滑下,一把扯住建炀侯的袍子,无比深情道:“那今夜让云儿伺候你,好吗?云儿是干净的。”
陈承黎心口蓦地一紧,但还是将那双扯住他的手挪下,用柔和又清冷的声音回绝道:“云儿,你知道的,我对你,不是那种感情。回去吧,夜已深了,让伺候你的人路上小心些。”
云湄无声的点头,眼里的泪却是止也止不住的滚滚而落,她披上兜袍,缓缓的离开。
第二日,陈承黎离京,去往西麓书院。第三日,闻德驾崩,卜文称,天子乃暴疾,不治而亡,遂举国服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