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天寒地冻,鸦雀无声。今儿的天儿,特别的冷。老百姓们闲着没事儿,早早儿的就钻进了被窝。
二愣子还在屋里忙活着,他又打进来一盆热水,想让马辉洗完脚再睡。可马辉头晕的厉害,实在不愿动弹,直说让二愣子甭管了。
哪知道二愣子心眼儿实在,见马辉不愿意动,也不管马辉如何劝阻,就帮他脱掉鞋袜,在炕边摆了个凳子,亲手帮马辉洗起了脚。
“哎,我说,二愣子,你这是干什么!快起开,快起开!我自己来吧,”马辉一个劲儿的挣扎,可是脑袋实在晕的厉害,怎么也争不过二愣子。
“哥,你就踏实儿躺着吧,没事儿。”二愣子憨笑一声,低头接着帮马辉洗脚“俺没别的能耐,给哥洗洗脚,伺候伺候哥,不算啥,只要哥别嫌俺粗手粗脚的就行。”
“哎……”马辉叹了一口气,这傻兄弟都这么说了,他还能说啥?再说,就怕二愣子当真了,以为真嫌他笨呢。
“二愣子。”
“哎,哥,你说。”
“等会儿,把洗脚水倒了,你就也去睡吧,今儿个冷啊,都说腊月初三,地冻寒天。早点休息,啊?”马辉怕二愣子倒完水又出去站岗,跟他轻声商量着。
“哎,哥你都这样了,就别操心啦。”二愣子答应了一声,就端着水出去了,也不知道他听进去了没有。
……
“哥,哥!都打听清楚啦!”而在正洛村北大洼的一间破庙里,锤子也赶了回来。他蹲在火堆旁边,一边烤火一边跟王浩说“那伙儿人,就驻在正洛村,我听当地的乡亲们说,他们叫马家军。好像在这一片儿还挺有名儿的。”
“马家军?”王浩重复了一遍,“行,听着像是有两下子。还听着什么啦?”
“这马家军可了不得呀!”锤子见王浩问,就接着回答,没睡着的兄弟,也跟着凑了过来听他说“这附近的据点,他们都打了个遍,现在梁召镇、北芦张、南丁务的据点,白狗子都不敢去了,一直空着呢。就是不知道他们任丘县里的鬼子是怎么回事儿,一直没拾掇他们……”
“不应该呀,难道城里的鬼子都死绝啦?”王浩一听也琢磨开了“嗯……真是怪事儿!”
“要不……哥,咱们跟他们接触接触,你看咋样?”大眼这狗头军师凑过来,给王浩出谋划策。
“嗯……也行。”王浩一琢磨“再观察几天,没啥异常咱们就跟他们接触接触,行了,天儿挺冷的,不说了,睡觉。”
……
王浩他们很轻易的就打听到了马家军的消息,而在鬼子那边,得到的消息更详细。
“八嘎!八嘎!”坂田由方看着桌子上的资料,气的直拍桌子骂街“我还以为是土八路,原来只是一群散兵游勇,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啊?居然放任这颗毒瘤长这么大?差点让我死在他们手里。”
“嗨!是我们疏忽了!”松下大尉低着头解释“大佐!县里被前线抽调了两个联队,最近白洋淀一带,雁翎队又活动的比较猖獗,还有活跃在蔡村一带的敌后武工队,高家庄一带的游击队,我们一直着力对付这些土八路,忽略了马家军的存在!还请阁下原谅!”
“你不用跟我解释!”哪知道坂田由方根本不听他解释,“我已经同意了崛井大尉的作战计划,今晚崛井就会行动,明天一早,结果出来,你!你亲自去军事法庭解释吧!”
“嗨!”
……
腊月初三,又是一个月暗星黑的夜晚。本来就冷的天儿,打前半夜起就刮起了寒风。
寒风吹来了乌云,又带来了飞雪。阵阵寒风吹在脸上,跟刀子剌似的,裹着凌茬儿一样的小雪,砸在脸上说不出的难受。
“下雪了?”二愣子伸出手接住入冬来的第一场雪,他怕打扰到马辉睡觉,没敢大声说话,只是悄悄的向大门外走去。
他站岗都站出经验来了,站冷了,四处走走,活动活动,就会暖和许多。你说二愣子傻吗?他其实一点儿都不傻,他只是人实在,心,更实在。
他知道一会儿雪大了,来回走动的时候,脚下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所以他才往门外走去,他怕一会儿踩出声响,影响辉哥休息。
他也知道,猴哥之所以安排他站岗,是不放心别人,怕别人偷懒睡觉。所以不管多困,不管多累,也不管多冷,二愣子都不曾偷过懒,更不曾诉过苦。他觉得要真能替辉哥、猴哥分忧,受多少苦都值。
门外,没有院墙的阻挡,风刮的更大了,吹得天上地下的雪糁儿,打着旋儿的往脖颈子里钻。二愣子赶紧缩起脖子,斜背着枪,俩手都揣进了袖筒儿。
可即使这样,他却没有一句怨言,依旧忠心耿耿的站在门前,哪都不去。冷了,就来回走两步,再跺跺脚,把身上的雪抖落下去。
这会儿,已经过了半夜,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二愣子也不知道害怕,也不觉得寂寞。他知道,在他身后,睡着马家军的魂儿。他知道,辉哥不能出事儿,就像今天白天,辉哥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