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石头儿，你说，咱哥咋还不醒嗫？可愁死我咧。”

“谁说不是耶？也不知道咱哥能不能挺过来。这都七天咧，揍靠一口气儿吊啁……”石头儿脑袋上缠着纱布，嘴里嚼着一个野玉米棒子，守着马辉直叹气“咱们跟大部队跑散咧，这鬼子又封山咧，咱哥要是没喽，你说咱这帮兄弟可咋儿过耶？”

“别瞎咧咧！咱哥揍是累咧睡一觉！”猴子向山洞外看了看，弟兄们出去寻吃的还没回来。

这荒山野岭的，鬼子是不可能上来的。可兄弟们个个挂彩，又好几天没正儿八经的吃过东西了，要是遇见野狗啊、狼的可咋整？

从那场炮击中跑出来的弟兄，就剩下了十多个。猴子也挂了彩，他跟鬼子拼刺刀的时候，被鬼子扎伤了大腿。要不是跑的时候石头儿拉了一把，他也就撂那儿了。

“你以为俺揍不想着哥好喽啊？”石头儿说话的时候，眼泪儿都下来了。“可你瞅瞅，这都七天咧，咱哥是滴水未进呐！药也木有，郎中也木有，那么些个口子，揍让土豆儿刨了点花被单儿堵啁……呜呜……”

《注：花被单儿，一种野草，民间土方说把它捣成泥敷在伤口上能止血。》

“别哭咧！别哭咧！个大老爷们！嚎丧木么嚎丧？咱哥不是还没死么？”猴子想学着马辉平时打他那样，照石头儿后脑勺来一下，不过看见他头上的纱布，想想就算了。

“俺才愁哩！往常啊，也没见哥咋费心，咱们揍啥事儿都能稳儿当滴过去。咋我才管了这么几天，揍觉着这脑袋瓜子不够用滴了呢？”猴子不能动，只能在洞口眼巴巴的盼着，盼着出去的弟兄们能平安回来。

“谁说不是嗫？要不我看这么啁……”石头儿擦去眼泪儿，抽了抽鼻子说“咱们俩留这儿看着哥，让弟兄们散开喽，去寻大部队去？散开喽，目标也小，谁寻啁大部队嗫，揍让他们给带点药回来咋样儿？咱师部有医生呐。”

“不能散，队伍不能散，谁散，我跟谁急。”

“你说啥？”石头儿扭头看了看猴子。

“俺啥也没说耶！”猴子见石头儿问的这么没头没脑，也有些奇怪。

“我说，队伍……不能散……谁散，我跟谁急！咳咳……咱以前……打不过鬼子……就是因为咱们……是，是一盘散沙……咳咳……”

“啊！啊！”石头儿低头看见马辉正在说话，惊得不知道该怎么是好。“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哥！哈哈！哥！你！你醒咧哥！”猴子看见了，也笑的满脸是泪，连滚带爬的扑到马辉身边！“俺揍知道！俺揍知道俺哥木事儿！俺揍知道俺哥木事儿！”

“石头儿……别傻笑啦……给哥弄点水，哥这嗓子干的厉害……”马辉又勉强说了一句，干燥紫青的嘴唇立马崩开了口子。可是口子崩开了，却干的没留出一点儿血。

“哎！哎哎！”石头儿听了，赶紧把水壶拿过来，拧开盖子，亲自喂给马辉。“哥，哥，你慢点喝，慢点喝。不够还有，不够还有。”

“呃～！”马辉一口气儿喝光了水壶里的水，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这才有空打量四周。

这里看样子是一个山洞，只有一缕阳光从洞口照射进来，能让人隐约看清东西。离马辉不远的地方，升着一堆要灭不灭的篝火，上面驾着一口破锅，不知道上面煮着什么。

“咱们……咱们这是在哪儿呢？”马辉躺在石头儿身上，问“弟兄们呢？咱们预备队的弟兄们呢？”

“哥……”石头儿听马辉这么一问，就忍不住别过头去，偷偷的捏泪儿。

“我问你咱们预备队的弟兄们呢！啊？咳咳！”马辉一看他这样，顿时就急了，挣扎着从石头儿身上起来。“土豆儿，大狗、粪叉、混子……他们都去哪儿了？啊？二愣子，二愣子呢？”

“哥！哥！你别急哥，你别急哥！”猴子见状赶紧上前搀住马辉，连自己腿上的伤都顾不得了。

“我问你们人呢？咱预备队的人呢！啊？人呢？”马辉两只手紧紧箍住猴子的双肩，一条条青筋在他手臂上涌动，虽然是刚刚苏醒过来，可他就这么硬生生的把猴子掰转后来，让他直面自己。

“哇……”猴子不敢直视马辉急切的目光，被逼无奈的他，忍不住哇哇的哭出声来“死咧！都死咧！都让狗.日的小鬼子给炸死咧！”

“俺，俺要不是让石头儿给抱啁，俺也揍死咧……俺们跑，俺们使劲儿跑，可揍是跑不过鬼子的炮弹！跑啁跑啁，揍跟队伍跑散咧，跑啁跑啁，兄弟揍越来越少……”

“死了……都……都死了……”马辉一听，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倒在地。

猴子，石头儿见他那样儿，即不敢叫他，又不敢动弹，就那么陪着他一起发呆。

良久，马辉僵硬的抬起头问猴子他们俩“活着……活着回来的，就还咱仨？”

“啊？不，不是，哥。”猴子一听，赶紧回话，一边说一边用胳膊肘悄悄怼石头儿。他生怕回的慢了再刺激到马辉。这刚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