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只有我们二人，军师直说便是。”祁书南为顾语榭添了杯水。边疆哪里来的茶呢。

顾语榭阐述了他的计谋。离间计。听来虽简单，却并不是那么好实施。但是那样一环扣一环，缜密又细致，正是她所熟悉的风格。听了这样详细的计划，任谁都会对此次的结果

祁书南的手顿了顿，然后如常：“很好的计谋，可以一试。”为什么不同了呢？前世军师提出的计谋跟这个可是完全没有关系呢……

顾语榭饮了一口水，姿态安然：“那就好。”

祁书南微垂下了眉眼：“军师可有其他的计谋？……”

“不合将军的意？”顾语榭放下碗，那是个粗制的搪瓷碗，随随便便哪里都可以看到。他却硬生生的喝出了那是天下最名贵的瓷器的感觉。风姿如画。他一垂目，一低头，一举手，一投足之间已是无比的风华。

“并不是。”祁书南没有犹疑的回答。这的确是个极好的计谋，甚至比前世军师提出的那个更好。她心里隐隐松了口气……也好，提出的那个计策如今的她已是不会同意的……军师那样聪明，可是已经看出来了？她怎么会同意他步上前世那样的路呢……前世关于军师一切的悲剧的伊始就是从那个计谋开始的啊……

祁书南眉间染上了点点悲哀。那个风华绝代，冷冷清清好似随时可羽化登仙而去的男子，她固执而又聪明沉默的军师啊……他以自己为局，将一切囊括在他的计划之中。那时她声威正隆，声誉正好，那个计划毁的只是他的名声啊……减轻了敌人的防备，而后又进一步预计了敌人的行动，一举击溃了对方的防备，拿下了落雁城，只是他自己的名声纵有回缓，却依旧……

军中的将领士兵那时也没有被军师收服，私底下的蔑视不屑瞧不起，她知道，他一定都是明白的。后来他收服了大家，但那时她又偏偏逢上皇上的猜忌，她还记得军师知道时，扫了她一眼，没有任何担心意外的表情，好像不过是意料之中，说：“左右也都如此了，那就不需担心什么了。”而后传出了将军其实真的是个断袖的流言，她才知道，那样聪慧通透的军师，也许早就看透了她的处境，只是他从不说，只是容忍着她那时愚蠢而又单纯的想法，然后为她铺好所有的后路……然而，却唯独没有想过为自己也留一条后路……

“……”顾语榭垂下眼，整理了一下思绪后，这才回答道：“来之前自然是有过一个规整完备的计划的。然而出于种种考虑，最后顾某放弃了。现在这个计划是顾某经过深思熟虑后，反复推敲后才定下的。如果将军不满意，顾某可以再修改。”

“宿主芦花觉得你其实是想说：‘既然没问题你还问个什么鬼？’吧？是吧是吧？宿主你不要再掩饰了，掩饰就是事实哦～”芦花不甘寂寞又开始作死了。还有，谁掩饰了？

[闭嘴。]顾语榭面无表情。本来他其实是想说“既然如此，又何必再问”的，然而他还没有忘记他是个军师，而且还是一个毛遂自荐的军师。

“不知……军师可否为我讲讲，是怎样的计划？”祁书南问。

顾语榭皱了皱眉，不明白祁书南为什么对那个计划好像很好奇。那个计划……顾语榭眼皮子跳了跳：“既然已经废了，也就无需再提。”那个计划……其实并不是多好，如果经过他不断修改完善，施行度是极大的，然而本质上来说，那并不是一个好计划。那只是他想一举解决那个令人烦心的小白脸的问题，才列出的草案而已。终归是他急切了。

祁书南知道如果是顾语榭本身不愿意说的事情，谁也无法问出个什么所以然来。他的固执简直不可救药。这她前世就已经领教过了。所以即便她想知道，却仍旧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祁书南沉默片刻，好似突然无头无尾的说道：“……他们都是跟我从尸山血海里走过来的，都是真正的汉子。然而他们都是糙汉，说话做事难免会过分失了分寸。我知道以军师之能，折服他们不在话下。”话不用说得太全，聪明的自然会领悟。

她是个长得相当俊秀的女子，眉眼张扬而又满是英气，身材修长纤细，却好像蕴着无穷的力量。执枪血战八方时只见骁勇，从未退后过一步。她或许天真，但她却天生有着一种领导者的魅力。而如今，她已不再天真，也不再是那个张扬热血的少年将军，她的眼中多了沧桑的痕迹，眉眼坚毅中刻着峥嵘，窥不出半点女儿的柔软。可是她对待她的将领她的战友，她依旧有着将军的温柔。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这是因为他没有告诉她原计划，所以给的考验？还是教训？顾语榭没有想太多，他只是点了点头。折服？虽然能够看出祁书南手下的将领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但是花的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在军中当然要有威信，否则这个军师也不过是一个空头衔，空做他人笑柄罢了。

顾语榭只听出了祁书南对手下的纵容，甚至亲自来赔礼道歉，却没有发现，那话里也有对他的信任坚定。相信他……一定会折服那群桀骜的狼。

祁家军当然是狼，他们若是一群没有胆气的孬种，又怎么能保卫边疆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