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出四个小瓶子,打开瓶塞,四种不同的酒香飘散出来。易言成恭敬地站在石碑面前,说道:“奶奶,我是言儿,是易华的儿子,是您的孙子啊,我来看你了。”说着,他将四个酒瓶倒在了石碑前,一直看着石碑上“玉若梅”三个大字,继续道:“这是孙儿亲自酿的四季酿,爷爷说,我只有你的一半水准,您尝尝是不是这样。”
青岚之声突然传出,呼啸之声如雷贯耳,撼人心魄。易言成听着这些声音,弯腰将石碑两旁的杂草拔干净,然后坐在石碑旁,取出一个酒壶大口喝下去,大声道:“您见到了么,爷爷下去陪您了。那老东西留下了不少烂摊子给我,真麻烦。”
过了很久,这里没有人会回答他,他独自一人苦笑。
不知从哪里取来的笔,易言成向天狂笑,缭乱地身姿在石碑前乱舞,停下之后,易言成酒喝多了,还有些站不稳。石碑上多了一行小字——“易言成敬此”,五个字力道十足,竟然在这易玄所立之石上入碑三分。
“您死后,爷爷知道是赵家所为,当晚就拿赵家一半的血亲给你陪葬,您可以安息了。醉爷爷说,赵家另一半的直系族人是爷爷特意留给我的,近来易家祸事不断,定是他们在暗箱操作,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
易言成对着他奶奶的石碑说了很多话,没有人来回答,但他的话却也说越起劲,气运起伏,因为除了这个石碑,没人可以消受得了。
“就这样吧,那边还有个朋友要去看看,下次再来。”易言成提起酒壶,晃晃荡荡地向一个方向走去。这里风声不小,青苔植物却很少,四面都是石壁,石碑。走了不知道多久,易言成看到一个石碑前跪着一个人。
他走过去,把酒递给那个男人,说道:“还在给靳前辈守灵么?”
冯寒没想到来人竟然会是易言成,惊慌着接过酒壶,问道:“易兄,别来无恙。”
“你何必跪在这里?”易言成蹲下来,冲着冯寒笑道。
冯寒看着无名石碑,淡淡道:“靳前辈生前执念太深,死后若不好好超度,我怕他不得轮回。前辈生前实在坎坷,死后想让他安稳点。”
听他此言,应当是将骷髅前辈给他的东西里稍稍有一部分红尘经历,否则怎么会知道他生前之事。易言成暗道骷髅没有所托非人,这是他的幸,也是冯寒的幸。他抬起手,那支笔还在手上,在石碑上画了一个符咒,刹那无量金光闪现。
待无量金光消去后,岚息陵一如既往,只是石碑上多了一个“靳”字,易言成看着石碑道:“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不过看样子应该是差不多了。守灵守了这么久,该出去看看了。我这里正巧需要一个人帮忙,愿意帮我这个忙么?”
冯寒待在这里这么久,当然知道石碑上发生了什么。这石碑上多了一道愿力,易言成的一道愿力。
愿此人当往生极乐。
消得前世怨念,笑看来世红尘。
以易言成的身份、地位、境界和气运,这一道愿力之强,抵得上旁人的千万道,冯寒感激得看着易言成,大恩不言谢,他赶快起身,向易言成作揖:“却之不恭,愿随易兄。”
几天后,青岚阁的人都知道冯寒出关了,而且要和一个陌生修士一同出去。更出奇的是这个人擅自带走五大弟子其中一位,宗主青萧非但没有阻止,连问都不问一句,甚至于很干脆就答应了,有人说他是碧静岚的表哥,有人说他是冯寒的好友,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易言成看着青岚阁的大门,进去时是一个人,走出来则是两个人。
据说景尘西北方向的谪星宗纵然是白昼也能看到满天星斗,总有情人上山观星,看来所言非虚。在这繁星点缀的宗门里似乎比平常热闹不少,张灯结彩,一条红色地毯从大门一直铺到谪星大殿里面,一共长十里。不少宗内弟子闷在宗内修炼煞是苦闷,都很乐意过来帮忙。不管关系是好是坏,是亲是疏,他们都很好奇,两三年不见的四弟子朱云香会发生什么变化。
偌大的谪星宗,只有一个人除外。她就是付雪倩,时至今日,她回来谪星已经快到半个月了。也不知道是因为朱云香的省亲,还是因为别的,其他弟子对她的三月回门也是格外关注。
整个谪星宗,只有她知道。易言成不会来,纵然来了,两人也不知道该如何相处。付雪倩尝试问过自己的本心,如果要她亲手杀掉易言成,她做得到么?她的本心告诉她,她做得到。
一个只认识了三个月的人,怎么下不了手?
只不过当她想起易言成用自己的道立下誓言的样子,她有了一丝动摇,后来她甚至为了那种动摇而感到可笑。一个连柳晔宗都不知道的人竟然会冲动地立下这种毒誓,他的依仗是什么?
这是易言成么?
付雪倩对外面的喧嚣没有任何兴趣,只不过她不想让朱云香那个穷奢极欲的女人笑话。坐在镜台前,稍稍做了梳妆打扮,没人能看得出她心里藏着的愁绪,还是那个月陨星落的高傲女子。
走出门,风采依旧。翩若惊鸿,矫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