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一趟。
两人刚到八号街的街口,一件怪异的事情发生了。八号街人山人海,可以说能与一号街相媲美,只是那里的人却不知是何原因都向一个方向疾疾飞去,这一下子,比昨天凌道桓对那一式神通还热闹。
人们疾行所卷起来的劲风足以将两人的头发吹乱,易言成昂首望去除了无数道力驳杂相逐外,再不能看清一物。易言成与凌道桓对望,两人非常有默契,同时向修士拥挤的地方信步而去。
修士的劲风再强,也阻止不了易言成丝毫。可是走了不过五百步,易言成忽然间驻足四顾。
身边的凌道桓心细如尘,易言成在此停留必定有事。神识微开,凌道桓感知到一众修士都在向同个方向飞去,独有一人仿佛海中礁石般定在一处,动也不动。
“言弟,你找得可是那个人。”拉着易言成走出人流,遥指之处有一个男子席地盘腿而坐,一张瑶琴架在他的腿上。街上人来人往,行如疾风,而他只是一个人独坐在一旁,不停抚摸他的瑶琴。
见凌道桓所指,易言成的嘴角上扬,微微颔首上前。易言成走得越近,男子的相貌愈发清晰,此男子闭着眼睛,静静地在拨弄他的琴。他美若天仙竟不似男子,发丝飘逸且每根皆是长如女子,盘腿而坐,他的青丝离地不过分毫。洁白的法袍拖在地上,风沙飞扬却不能沾其分毫。
“这些人皆有意而行,先生不与俗流,孤坐在此。琴声欲离又留、欲语还休,要走便走,要留便留,何必苦了自己。”易言成负手而立,看着人潮不息,轻声说道。
男子依旧闭目,手指却不再拨动琴弦,他将脸转到易言成的方向。他笑了,笑得如此放荡,如此不羁。“哈哈,明知故问。道友可知曲是何曲,琴是何琴?”
“曲是疯魔乱心曲,琴是九渊凤泪琴。”易言成不假思索地回答。虽被指明知故问,但他没有丝毫尴尬和不快,倒是对这个男子非常有兴趣。
男子没想到易言成竟然回答得如此之快,如此精准。他不由一愣,然后笑声更加之高:“哈哈,疯魔乱心,能乱人心的只有人心!只有人心啊!”笑声逐渐消失,男子眉目带寒,继续说道:“人心歹毒,更比疯魔疯,我虽闭目八十年,单听声音便知道友是个潇洒之人,想不到也能听到这疯魔琴音。”
没错,男子虽在拨弄琴弦,可是一旁的凌道桓从未听到任何声音传出,不只是他,估计这里除了易言成无人能做这个闭目男子的听众。
“闭目八十年,意在扣人心弦。道友琴道境界别具一格,既然易某今天听君一曲,便还君一句话。乱人心者,人心也;救人心者,亦人心。琴音是清是繁,全在道友一念。”易言成知道多说无益,此人天资恐怕不在凌道桓等人之下,忍不住又多说一句:“凤泪既然选择了你,那便是襄王选择了你。选择你不是让你重蹈他的覆辙,而是希望你用它来改变结局!”
俗话说天机不可泄露,易言成最后那句话几乎是挑明了天机,说完便带上凌道桓没入人流。闭目男子用手轻轻地在凤泪琴上抚摸,他站起来,将琴负在后背。远远望向南边,似笑非笑,似哭非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