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大石已放,回去的路也就不用赶。
看着忙乱却井然有序的街道,明殊对宇文泰感慨道:“窦大人真能人也,不过这二年的工夫,怀远被他治得井井有条。”
宇文泰满意地点头赞同:“只是此事是因他为夫人庆生而起,怕是现在窦庸心下负疚,太难过了。”
“谁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意外,我想百姓们也不会埋怨窦大人的。”
“我从府里拨些银钱出去,给这些受伤的人家略做抚~慰。”
明殊点头道:“还要派人手将城中险处排查一番,能修的好好修一修,有险情的,便立个警示,让人暂时先避开。”
“是该如此。”宇文泰点头。
众人一路行走,街道两边花灯未撤,人流却少了许多。明殊与宇文泰正说着话,没来由心头就是一紧,耳中似乎听着了弓弦绷紧的声音。
她向那声音来处回头望去,见是刚经过的一处花楼,二楼的一扇窗户半开着,“嘣!”被灯光映照着,一道寒光冲着宇文泰的后背激射而来。
除了明殊,并未有人发现异样。距离这么近,抽刀已来不及,明殊想也没想,将宇文泰向前一压,自己从马背上跃过去,以身挡住了他。
“噗!”一声闷响,宇文泰只觉后背一重,耳畔传来一声闷~哼,再一回头,正见着明殊那张总是带着笑的脸就垂在自己的肩头,双目紧闭,总是向上弯起的唇角流下了刺目的红线。
“明殊!”宇文泰大叫了一声,却听不见背后的丝毫回应。
跟在后面的护卫们听见弓弦响声已经来不及了,等回神时正见到明殊背上插着箭,压在昭王的身上。他们惊呼了一声,一起围过来,将宇文泰和明殊二人都扯离马背,众人团团将二人围起,不敢露出一丝缝隙。
“抓刺客,抓刺客!”凄厉的尖叫在街道上响起,本就寥寥的行人发出慌乱的惊叫声,抱着脑袋满街乱窜。
走在前头的顾昀一勒马缰绳,回身就看见背插箭羽的明殊生死不知地倒在宇文泰的怀里,脑子“嗡”地一声炸开,目光随着众护卫剑指之处,如冰锋一般刺了出去。
“箭是那里射~出来的!”
“将那楼围起来,里头的人一个也别放过。”
“竟然敢在怀远城行刺昭王殿下,何方贼子,胆子竟然这么大!”
“闭嘴!闭嘴!”宇文泰怒吼,“让开点、你们都让开点,快点把明殊抬回去,请最好的大夫来,要快!”
“不能上马,太颠簸,这儿哪有医馆?最近的医馆!”在宇文泰的怒吼声中,两个护卫将人从他怀里扒出来,就手把身边的一间房子的门板给卸了,扔给家主人十两银子,小心翼翼地把明殊俯身放上,两个人抬起就走,努力又快又稳往街上的医馆赶。
刚刚大家看得真切,那箭来得无声无息,就是冲着王爷的背心去的。若不是明殊反应快,和身扑上去拿自己当了盾,现在的王爷已经没了命,他们这些王爷的贴身护卫也别想活着了。明校尉是王爷的福将,也是他们的恩人啊!要是明殊死了,别说王爷受不了,就算是他们这些护卫,心里也要一辈子跨不过那个坎儿去。
过不多时,顾昀带着几名护卫从那小楼里出来,手里提着一个半死不活的男人,身后的护卫衣服上沾着些许血渍。
“看着他,别让他死了。”顾昀将手里被卸了下巴,松脱了胳膊的男人扔给别人,问明了明殊被抬走的方向,提步便追了过去。
街尾处的一家医馆里,空空荡荡的医馆只有老板一个人在,馆里所有的大夫都跑去河边救治落水的人了。
“你们馆里最好的外伤大夫是哪个?”宇文泰揪住老板的衣襟,双目赤红对他吼。
“付、付、付付郎中,不过他现在不在啊!”老板看到这几个凶神恶煞一样冲进来的人,再看到门板上人事不醒的人后背上插着的那支箭,吓得直打哆嗦。他只是个开医馆的,祖上的医术他没学会几手,给人瞧瞧头疼脑热啥的还行,这么重的箭伤,就算是馆里专治外科的付老先生在也要束手无策……箭没了这么深,人还能活吗!
“大人们,这伤太重了,若是寻常跌打损伤倒还好,可是这……”
“什么还好!”一个护卫也红着眼睛叫,“明校尉是为王爷受的伤,这伤耽搁不得,今儿你救也得救,不能救也得救!若有半点差池,我们昭王府就拆了你的医馆,砸了你的招牌!”
“小五,你冷静点儿!”他身边的一个护卫拉了拉他。
王爷?昭王府?老板看着自己面前表情狰狞的青年,差点晕过去。
“王爷,王爷饶命!”
“揪着他也没用。”顾昀从门外走进来,“我已派人快马去请军中军医,但时间太紧,你们馆里的大夫都在河边是不是?来人,牵了马过来,带着他立刻去河边找,有一个算一个,将大夫给我抓回来。”
“遵命!”
老板被护卫架上了马,一溜烟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