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强烈,也绝不会刺眼,但该照着的地方都不会忽略,每晚不知道要消耗掉多少灯油蜡烛。
花园的正中是一弯人造的小池塘,塘上架着九曲木桥,蜿蜒伸入池塘中央。在池塘中央建着一座三层木楼,楼分八角,曲角飞檐,檐下挂着铜铃,西北风一吹,铃声清灵,穿过池上水气,能传出很远。
这儿离主宅有一定距离,视野空旷,却又成一处绝地。池塘里碧水涟涟,留着数枝残荷随风摇曳,池底淤泥之中还藏着藕节,只是谁也想不到要挖它们出来吃。在碧水黑夜的掩盖下,泥中深~插的陷阱若非提前告知,只怕谁也看不出来。削尖的竹枪倒插在淤泥里,围着这风雅的小楼布得密密麻麻,只要从楼中或是桥上落下,便会被扎成筛子,化为这池底的肥料。
池塘外围巡逻的是普通的士兵和知府衙门里当值的差役,当见到两个身着蓝色劲装的蒙面人,押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异族女子过来时,他们也只是向这二人腰间悬挂的铭牌上看了一眼,便默默让开了道路。
楼分三层,每层都有摘星楼的高手守卫。
被拦下时,为首的蓝衣人只是将手中兰煞令一举,沉声道:“奉大人命,押叛徒见那人一面。”
守门的正是原先玄煞手下十三杀之一,只一眼,便认出被两个蓝衣人夹在中间的那名女子,正是失踪不见的前煞主达古乌丽托赫托托。
杀手是独来独往的职业,虽然摘星楼组织严密,但大多数时候,他们还是习惯于一个人或是与相熟的伙伴一道行动。除了上司和几个不能招惹的对象,他们对同门的印象淡薄,关系如水,甚至到了只认令不认人的地步。
所以守门的也只是略迟疑了片刻,便让开了门。
原玄煞的属下以为她们是兰煞的人,而兰煞的属下以为她们原本是玄煞的人,竟没一个人想到细问一下。拾阶而上,几道审视的目光从她们身上掠过,都只停留在了那个注定不会有好下场的前玄煞大人身上。
行至顶层,她们看见了一间紧闭门扉的屋子,从里头传来一声不耐烦的声音。
叽哩咕噜,呜哩哇啦,一大串鸟语,明殊与无心只能面面相觑。
海丽却是一大串鸟语回敬了回去。你来我往,那声音又快又急,似是无数滚珠撞动拨弦。海丽的语气中带着高傲和不屑,门里传来的声音则是愤怒与懊恨,怎么听着都像是在吵架。
果然,来往没几个回合,那扇紧闭的门被人打开,从里面露出一张怒气冲冲的脸。
“达古乌丽托赫托托!”
哦,这句话她们能听懂,似乎是海丽的西凉名字。
开门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瘦高男子,鹰鼻深目,唇上戴着一排小金环,长得不能算丑,但怎么看怎么别扭。他的眼珠是青灰色的,头发微卷,色泽浅淡,是个百分百的胡人。
在他打开大门看见海丽的那一瞬间,明殊看到了他眼底的动摇,甚至还带着一丝丝痛苦,但转眼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阴戾狠毒之气。
他将视线从海丽身上移开,在无心举起的兰煞令上看了两眼,突然双眉一蹙,叽哩咕噜问了一串话。
明殊和无心:……鬼知道他在说什么,要我们如何做答?
海丽与这人靠得极近,就在他将注意力放在后头那两人身上时,面色憔悴的海丽突然出手,快逾闪电般一拳捣在那人身上。海丽的内力虽然只恢复了七八成,但曾是摘星楼杀手头领之一的高手,别说身上剩了七八成的功力,就算只留下一半,也绝非常人能扛得过去的。
柔软的小腹被一记重拳突袭,那男人连声音都没发出,就痛苦地蜷成了一团,还没等他缓过劲来,无心上前半步,手起掌落,干净利索地把人劈晕了。
明殊单手提起晕倒的那人,三人一起走进屋,将门给带上了。
掀起低垂的落地罩,她们看见了闻怀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