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昀眼中寒光一现,放下捂着鼻子的手,两只手紧紧抓着这张油乎乎的黄麻纸,在阳光细细看了又看。
“青州虎牙符?!”
明殊点了点头:“看来我没认错!”
“那人现在何处?可有人守着?”
“有,我三个兄弟看着她,她身上内力被封,还跑不了。”
顾昀拿了衣裳,匆匆穿戴上:“还等什么,快点带我去!”
“那个……”明殊犹豫了一下。
“何事?”顾昀挑起眉头。
“那女子是西凉人,来之前打听过黑山营的情况,说了,非主事将军不见。将军,我说您要不然还是把印信带着吧……”不然就您这年纪这容貌,海丽打死也不会相信顾昀在黑山营中的话语权会有多大。
顾昀看她一眼:“外头候着。”
“是!”明殊立刻退到屋子外头等,刚出来,就见无心面沉似水站在墙角那里。
“从哪里拿来的这个?”无心招手让她过去,在她面前晃了晃手里那团油渍麻花的黄纸。
“真的是?”明殊小声问。
无心点了点头。
“天呐,我只是随口猜一猜的,没想到这么寸,竟让我猜着了。”明殊口中喃喃,扯了无心的袖子低声道,“我在山下抓着了一个西凉女人,她身上经脉被封,怀里揣着这个。这么看来,果然是西凉摘星楼的七煞之一了。不过无心姐姐你先忍一忍,这人身上有重大军情,我得先带着世子去问问她情况,之后才能将人交给你。”迟疑了一下,她又说,“不过我觉得那个女人不大像是坏人,若她说出来的事情是实情,她还算是我大盛的功臣,也或许是摘星楼的叛徒。若真是这样,还请你别难为她。最好能出手保她一条命。”
无心冷冷道:“我七星阁从不做滥杀无辜之事。”顿了顿,到底没忍住,又说她,“人不可貌相,是善是恶虽在一念之间,但世有因果轮转,她若真是七煞之一,她手上人命断不能少……即便我不杀她,也自有因果报应来寻她。”
明殊怔了怔,到底没说话。
顾昀已经出来了。
见着外头站着的两人,顾昀神色未动,点了点头说:“无心跟着也好,我已让人去唤无涯来。”
人多容易惊动旁人,正好今天是休沐日,久居京城,初来黑山的顾小将军带着三五亲随下山去转转也属正常。于是顾昀带着白虎玄武无涯无心兄妹,与明殊跨马扬鞭,甫一离营,便纵马疾驰,不过一刻钟,便到了山神庙处。
离着还远,耳尖的明殊便已听到风中隐隐传来金器相撞之声,面色一变,拍鞍从马上飞起,人已如离弦之箭向山神庙冲去。
跟在她身后的顾昀也是眸光寒冽,双足一挟马腹,抽出了腰间悬佩的长剑。
明殊来得太及时了。
山神庙外围了四个黑衣蒙面的人,陈石和贵喜挥着佩刀与两人战得艰难。他们只是跟着白虎学过几天功夫,若不是凭着天生力气大,早被人放倒了。这几个黑衣人与在街上被他们揍的大汉完全不同,一进一退间配合默契,招招狠毒刁钻,全是往致命的地方捅,明殊再晚来三五息,估计就见不着这两个兄弟了。
与陈石二人动手的只有两人,另两人负手站在外头,一个人正对着庙门里高声说着她完全听不懂的西凉话,另一个人一手平抬,臂上架上手弩,大概是准备一见到庙里头出来人就要开弩射杀。
明殊一见这情形,血都炸了,陈石和贵喜身上已经见血,海丽与哈少良未曾露面,想来是困在庙里,也不知道那二人情形如何。明殊大吼一声,飞身掠过未加入战场的那两人,直接冲入战圈,一拳击飞贵喜面前的黑衣人,另一只手手指一转,锋利的匕首划过一条银色弧线,在陈石对战的黑人衣身上开了一条长长的血口子。
这几个黑衣人从青州出发,一路追踪追到黑山,好不容易发现了海丽的踪迹,只是海丽为人狡猾多疑,每每才抓着尾巴就让她逃了,所以这一路他们也是憋了满肚子火。
好在这其中有寻迹追踪的好手,一路摸来,终于在这儿找到了海丽的藏身之处。虽然她身边有人护着,但这几个人无非力气大些,还远不是杀手的对手。瓮中捉鳖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吗?所以他们都没全上。没想到楼中叛徒本已唾手可得,这当儿竟会半路杀个程咬金出来,一招之间,便伤了二人。
负手而立的黑衣人又惊又怒,二人正要纵身过去杀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变数,突然眼前如银光泄地,就见到一道剑光势若惊虹地掠来,二人中武功稍高的那人还算警觉,一个俯身堪堪躲过,只被剑光削去了头上的纱帽和半数头发,而另一个手上架着手弩的就没她那般好运,只觉得胸口一凉,银光已没入胸膛,竟是半声也没发出便没了生机。
逃过一劫的黑衣人惊魂未定地站起来,被割得七零八落的头发散落下来,倒正好遮住了她掉落面纱后露出来的大半张脸。发呈棕色,高鼻深目,皮肤有些粗糙,眼尾纹挺深,看着年纪也不小了。她亲眼见着自己的下属胸前插着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