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苍茫的大海上，风聚集着乌云。在乌云和大海之间，海燕象黑色的闪电高傲地飞翔。

一会儿翅膀碰着海浪，一会儿箭一般地直冲云霄，它叫喊着，——在这鸟儿勇敢的叫喊声里，乌云听到了欢乐。

在这叫喊声里，充满着对暴风雨的渴望！在这叫喊声里，乌云感到了愤怒的力量、热情的火焰和胜利的信心。

这个敏感的精灵，从雷声的震怒里早就听出困乏，它深信乌云遮不住太阳，——是的，遮不住的！

风在狂吼……雷在轰响轰响……

一堆堆的乌云像青色的火焰，在无底的大海上燃烧。大海抓住金箭似的闪电，把它熄灭在自己的深渊里。闪电的影子，像一条条的火舌，在大海里蜿蜒浮动，一晃就消失了。

——暴风雨！暴风雨就要来啦！

这是勇敢的海燕，在闪电之间，在怒吼的大海上高傲地飞翔。这是胜利的预言家在叫喊：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

李凡挣破海浪，如同那勇猛的海燕一般，直接从无边大海汪洋中一跃而出。

迎接他的不再是之前那一望无边，杂乱无章的乌云，而是一抹炙热的阳光，挣脱束缚的蝶才有惊艳美丽，雏鹰冲破天际才有朗朗英姿，幼松顶开岩石才有顶天脊梁。生活，充满茧缚，狂风，岩石，也有乌云。但，别让你的阳光止步乌云后。

刺穿乌云的光芒是最炙热的力量，是整个天空中唯一的力量。

李凡的双眼微痛，整个天空笼罩在一片炙热的金色中。

渐渐，李凡适应这炙热的阳光，眼睛慢慢睁开。

取而代之的没有那无边的汪洋，没有覆灭的世界，也没有炙热的阳光。

只有不停呼啸的风，还有沙，还有.无数的哀鸣。

“回来了？”李凡摇头，看来之前的不过是大梦一场而已。

大梦一场，醉梦三千，那不仅是梦，更像是一场人生真正的经历。

李凡双眼迷茫，久久无法平静，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毁灭了一切，但是却又回到现实。

“所以，不管我看到的什么，包括鬼安你都是假的吗？”

李凡自嘲的一笑，转身一望，身后满眼苍茫，这就是世界，这就是生命，这就是自己的人生。

此刻，李凡就是一只不知道是什么的生物，他的出现，包括他的人生，到底是什么他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这一切和自己所能看到的事情不同。

李凡信步而去，穿破迷雾，面前那无边的血色风沙无法阻挡李凡的脚步，他的脚步屹然，穿破迷雾，更像是一尊明悟真心的佛。

但是这能算明悟吗？

“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救救我，我的家里还有一个还在吃奶的孩子。”

“我真的没有做错事，我真的只是，只是因为啊，话还未落，刀断人亡。”

李凡见过太多太多的灭亡，正如一句话所言，你和魔鬼一起在悬崖边上跳舞，不是自取灭亡，就是同归于尽。

恰恰，结果都是唯一的。

所以，不管他们究竟是做了什么事情，最终的宿命，最终的结果，永远都是无法改变的，不管李凡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不管李凡到底想要做什么，他都改变不了事实。

生命，就是如此，生命，也消亡于此。

李凡摇头，苦笑一声，便不再说些什么。

对于李凡而言，他所能做的事情恐怕只有一点，那就是如何让自己活下去。

此刻，前方沙漠也已经不是沙漠，身后的血色飓风绕道而行，看来自己应该算是通过了某种考验。

还是说之前的梦就是一场考验，如果是的话，那真的实在是太恐怖了，难怪能够平安通过这沙漠地狱的灵魂不过十之八九，如此艰难，自然是无法轻易通过。

“可惜，通过这沙漠地狱并不代表永世的长生或者自由，不知道多少鬼魂都在等着面临来自地府的审判，最终的审判，究竟是活还是就此消亡，皆待于此。”

李凡摇头，转身朝着远处走去，他的身后，一道影子被血色余晖映的长长的，四周无数的灵魂经历覆灭，经历灾难。

对于他而言，这一切终究不过闹剧一场。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凡才看到远处真正的终点，这血色地狱的终点。

沙漠之外是一片漆黑，好像鬼界就是如此，鬼卒们不需要颜色，更不需要声音，对于他们而言，唯有死一般的寂静，唯有真正的黑暗才是绝佳的享受。

李凡聆听，前方好似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河流拍击岸边的声音，大浪滔天，波澜不惊。

“这，这莫非不是奈何桥，桥下便是奈何水？”李凡呢喃。

河浪冲击之声震耳欲聋，李凡看不到眼前的一切，因为这是忘川河。

奈河桥下忘川河，忘川河中奈河水。

终究一梦，黄粱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