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阁中传来消息说我儿前些天夜里又做恶梦了,所以为父来看看,怎么样?可是又吓着了。”
将视线转开,墨亦之伸手想抚上她耳边的发丝,却见羽若已经退后一步避开了他的手,敛眉间清雅的声音响起:“并无大碍,多谢王爷。”
墨亦之不动声色地收回手,“为父不是说过么,只你我父女二人在时,你唤我父亲就好。”
垂在身侧的指尖微微一动,羽若张了张嘴,半响后还是沉默了下来。
自从大病苏醒之后,她便听到他说过了许多次这样的话,可是在她的潜意识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拉扯着她,让她一直无法唤出父亲二字。
见她此般,墨亦之便知这个话题已经如往常一样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转身缓步行至书桌后坐下,脸上尽显慈父般的温和之色:
“这一年来因为你的身体并没有完全痊愈,为父担心你无法适应外界的生活,便不曾让你离开明灭阁,想来你一定闷坏了吧。再过一日就是你的生辰了,也是为父带你回家的日子,到时候回了墨王府,你就会认识许多的朋友,生活不会再这么沉闷了,我儿高兴么?”
羽若脑中蓦然闪过木归烟曾经说过的话:
“姐姐,你在这里开心么?为何我觉得你像是被囚禁了一般,你要是不喜欢这里,我们就走吧!”
她记得那时自己正替她的发间绾上一支银簪,银簪顶端的装饰品不知为何早就掉了,可烟儿却戴了许多年仍把它当个宝贝;
她记得那时自己笑着告诉她虽然自己不喜欢这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更加不喜欢外面的世界,而且只要有烟儿陪着她,她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随后又想起昨夜梦到的人,羽若心思微动,想要再问问墨亦之关于那个人的事,就在她将要开口之时,墨亦之的声音再次响在耳边。
“对了,明晚的宴会上,为父会有一个任务给你,这是你的第一个任务,到时候可别让为父失望。”
轻轻拨走脑中的回忆,羽若轻轻点头,眼眸平静得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见她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样子,墨亦之亦觉气氛过于冷冻,交代她好好休息后,起身离去。
听到阁楼的门再次打开又关闭,羽若闭上美目,手心内力凝聚,感应到强大的内力袭来,不远处的长剑刹然出鞘,带着凛冽寒光极速而来稳稳落在她的掌中!
反手间剑柄回旋,燃烧着的长烛灯芯被剑气齐齐扫过,阁楼瞬然一片黑暗。
死寂的明灭阁中,只有一声声凌厉的破空声响在众守卫耳边。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就在她已经忘我得沉醉在剑花婉转中时,突然脑海的深处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若儿,生辰快乐……”
随着这道声音的浮现,心中也莫名传出一股熟悉却又陌生的痛感。
羽若呼吸一滞,伸手抚着心口想要缓解疼痛,脚下的步伐也停了下来,招式失控的瞬间长剑脱手而出,剑锋随着惯性旋转着剑身刺来,顿时手臂上鲜血直流……
黑纱围绕的幽然暗色中,鲜红的血迹缓缓浸透衣袖,而随着心中的疼痛感渐渐淡下去,梦中那人一身白衣的样子却清晰得映入脑海。
莫名得,她就觉得这个声音就来自梦中的那个人。
仔细回想着方才突然想起的那句话,一个模糊的场景突兀得从脑海中冒出来:
连绵的群山……皎洁的月色……她正以轻功越过一个城门……脸上还挂着泪痕,看起来好像十分焦急……城门上,赫然写着“霄云城”!
记忆到这里再次断却,可只光这一点影像就足够让她的心猛烈得跳动起来!
霄云城,轻轻念起这个名字,眼眸中似有光芒亮起,心底似乎有一个声音叫嚣着让她快去……
无法平息雷摧的心音,她当即做下决定,远处的黑色披风随掌力而来稳稳落在她的肩上,系上颈处的长缎,羽若身形微动,悄无声息得离开了阁楼。
可能是因为明日她便要去墨王府,这两日阁楼外守着的暗卫减去了不少,再加上她轻功极好,所以并没有人察觉到她的离开。
明灭阁坐落在霄云城南方二十里外的隐蔽处,常年以结界封闭,轻易无人能找到入口,不过要从里面出来却并不十分困难。
毫不费力得穿过结界走到外面,明灭阁外此刻正是夜晚,山间漆黑一片,可是这种黑却并不同于阁中的黑暗。
皎洁的明月伴随着满天繁星闪烁,清凉的山风徐徐吹来扬起她披散的发丝,耳边传来一阵蛐蛐的夜戏声。
见到如此场景,羽若披风下的手轻轻拽了拽衣袖角,早已熟悉了无边的死寂,此刻这般明亮的景色,让她有些不习惯。
少顷,夜风悠悠拂过,原地再不见她的踪迹。
一道黑色的身影落于霄云城外。
羽若背对着霄云城的城门,黑色披风下的手紧握着,定了定悸动的心神后,她转过身来抬头望去,城墙上写着红色霄字的长旗迎风飞扬,而城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