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房门,倒了一盆温水烫了烫脚。连日来,舟马劳顿,正欲睡一觉,解解疲乏。谁料,刚沾上床榻。就听见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韦大人,快起来!节度使王大人亲自前来拜访您了!”
慌得韦庄急忙穿上皂靴,披上长袍,一阵小跑将房门打开。只见王建,宇文略俱站在门外,身边跟着十余名随从。韦庄心中颇觉意外,却又不好将客人拒之门外。只得一揖道:“有劳王大人,贵足踏贱地,请进,请进!”
王建脸上有些发红,颇为尴尬地笑了两声。
“韦大人言重了!” 说罢轻轻一掖锦袍,跨了进来。身后的宇文略及一干随从仿佛事先得到指令似的,没有一个敢进门。宇文略轻轻将房门关上,一转身,聚精会神的守在门外。
“韦大人,今日之事,实属建之过也。” 未等韦庄坐下,王建便躬身一揖。韦庄连忙双手将他扶住。
“王大人,这又是何必?”
“韦大人乃是朝廷派来的钦差,却被在下轻慢,实属不该。建回府之后,左思右想,终觉不妥。因此此番亲自登门,负荆请罪。还望韦大人大人有大量,莫要怪罪才好。”
“诶!王大人言重了。你我份属同僚,何须如此客套?”
“应该的,应该的!” 王建谦恭道:“为表歉意,建于府中备下一席薄酒,专为韦大人接风洗尘。”
“这又何必?”
“要的,要的!只是一顿家宴,韦大人不必多虑。” 言罢,王建殷勤地携起韦庄的手来,作了一个请的姿势。
韦庄心中虽然狐疑,不明白这位王建王大人为何对他前倨后恭。但转念一想,眼下呆在人家的地盘,就算要杀
要剐,也都只得由他。何况人家现在恭恭敬敬请自己喝酒,总不能敬酒不吃吃罚酒吧?
“既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韦庄拗不过,只得随他而去。出得店门,只见门外早已备好了八抬大轿。
一干衙役随从,在前面鸣锣开道。韦庄心中暗道:“这才有点天子使臣的派头。”不一刻,便到了锦官府。
依旧是爆竹声声,依旧是种鼓齐鸣。只是,这次多了许多横幅,彩绸。韦庄掀起轿帘,瞥了一眼。只见横幅上
俱都写着:“恭迎川陕东道观察使韦大人入蜀”等字。
甫一落轿,便有一排排绝色美女前来侍候。燕瘦环肥,环绕左右。及至入府,又是斟茶,又是递水,殷勤备至。见他越是殷勤,韦庄心中越发狐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好个王建,莫非是想把老夫拉下水?”思及此处,韦庄不禁脸色一沉,遣散了众侍女,正襟危坐道:“王大人,吾奉皇命而来,是为公事。本不该赴大人的家宴。大人有甚话,但请明说。若是无话,韦某便要告辞了!”
“韦大人,稍安勿躁。建于后花厅中备下几杯薄酒。”
“韦某公务在身,酒就不喝了!”韦庄推辞道。
“诶!喝酒倒在其次,却是有人想见你!” 王建见韦庄要走,连忙一把拉住道。
“哦?韦某在川中并无故人,是谁要见我?”
“呵呵呵!韦大人,待会你便知道了!”王建笑着拉起韦庄的手,二人携手同行。不一会,便来到后花厅。
只见厅中甚为优雅,假山奇石,环绕左右;小桥流水,曲径通幽;更有那奇花异草,芬芳吐艳。行走在花径小道之中,确有“曲径通幽处,青萝拂行衣”之感。七弯八绕,来到正厅。只见中间一块鹅卵石铺就的空地,上面
摆着一张紫檀木的八仙桌。桌上各种珍馐美味早已摆满。
正对面春凳上端坐着一位贵妇人,十指纤纤,正剥着一颗荔枝。身后两名侍女,正替她打着扇。凉风习习,吹在她霓裳羽衣上,袖带飘飘,恍若神仙中人。
“哎呀!”韦庄轻呼一声道:“此乃贵府家眷,韦某不便同席。告辞,告辞!”
“莫非是韦相公?” 一声惊呼,惊醒了那位美妇人。袅袅婷婷站起身来道:“贱妾久闻韦大人的盛名,乃是天下有名的风流才子。怎么如今韶华尽逝,却也变得迂腐起来?”
“哈哈!人不风流枉少年!想必彼时韦大人还未踏入仕途。如今韦大人官高爵显,行事自是踏实稳健得多了。”王建一旁笑着道。
唐代文人,狎妓成风。能写出“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诗句,可见韦庄年少时亦是风流得紧。
“建常听人言,韦大人年少时,人称洛阳才子,自诩风流天下第一。曾对人言:“”诗不及李杜,风流却有过之。” 只是不知此话是真是假呀?”
韦庄老脸一红,受这对夫妻轮番嘲弄,偏又不好开口辩驳。一时僵在那里,进退两难。幸好,那美妇人轻移
莲步,上前转圜。
“好了,夫君。” 美妇人轻轻在王建胸前推了一把,俏声道:“韦相公幼有诗名,才华横溢。风流之名,天下皆闻。又何须你我在此饶舌?今日好不容易盼到韦大人来咱家做客,你还不快请他入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