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当空,夜凉如水。
淡淡的雾霭与遍地的银辉交织相缠,附着在这个冰冷而坚固的建筑物上——这个被木瑾称之为“家”的地方。
木瑾蜷缩在卧室King Size的床上,偌大的家一片阴暗清寂。右腹的剧烈疼痛将木槿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搜刮殆尽,冷汗浸湿了她暮鸦般的乌发......
神志恍惚中,仅存的意识催使她拨出了那个烂熟于心的电话,“喂~”女人的声音传来,娇媚而沾有情欲。木槿一愣,竟无力苦笑,只觉周遭冰冷黑暗,屋外木槿花的清香亦由清晰渐至虚无......
凌晨三点,苏特助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来到VVIP病房时,齐靳南正坐在病床旁——一半被黑暗隐没,一半被微弱的月光衬亮。苏特助此时竟无法将这个看起来疲惫无力的男人与那个一向冷硬狠辣,讳深莫测的齐靳南联系在一起。
恍惚之中,齐靳南却已开口,声音低沉嘶哑:“苏逸,已经整整两天了。”
苏逸闻言,心下一凛:“齐先生,夫人的阑尾炎手术很成功,医生说夫人只是需要静养。您是否要回去休整一下?与GM的谈判明早进行。”
齐靳南听罢略颔首,便示意苏逸出去。
空荡的病房又再次归于沉寂的深海中.....
......
就像被黑色的蛛网缠绕,木瑾仿佛被拉扯回那些黑暗混沌的旧时光里:父亲的离世、母亲的冷漠尖刻、孤寂的童年......
她开始学会与这个圈子的人一样,带上属于自己的面具:母亲用温和慈爱掩盖冷漠尖锐,她亦学会用乖戾恣睢掩盖内心的炽热与沟壑。
蓦然间,她熟悉的黑暗中出现了微弱的星火,她看见齐靳南立体刚硬的侧脸隐在阳光中。她渴望抓住他,渴望感知温暖。可是她发现他们之前隔着千沟万壑,四季春秋......
莫大的恐慌侵蚀全身......
木瑾倏尔转醒,梦里的恐惧让她心有余悸,不禁冷汗津津。待她回过神,才发觉周围空无一人:白色的病房,消毒水的气味,残忍的将木瑾拉回父亲去世时那噩梦般的一天。不作他想,她猛地拔掉输液管,拖着微颤的身体吃力地走出病房......
"你在做什么!"齐靳南愠怒地声音传来。
木瑾恍若未闻,自顾自地向前走着。齐靳南面色一沉,快步走向前,将她打横抱起。虽有怒气,但动作却轻柔小心。
正当他大步走向病房时,木瑾自知无力反抗,竟用双手环住了齐靳南的颈,顺势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膊上,声音干哑微弱:"靳南......"恳求的语气中带了些许不易觉察的撒娇意味。
齐靳南身体一僵,他不是不知道她的意图。只是他们这两年关系疏离冷淡,她不知道,她仅此一次的娇弱与依靠,哪怕是有目的性的,皆能让他的冷硬化为绕指柔。
齐靳南柔声哄道:“好,我们回家。”
......
"家?她真的有家吗?"
木瑾看着这个被称之为"家"的地方——少时的她看《The Great Gatsby》,那时候好像还是她真正肆无忌惮的那几年。少女总是喜欢浮华炫丽之物和至纯至美的爱情:她倾倒于Gatsby庄园的浮华,倾倒于他对Daisy炽热的爱恋。
后来的后来,她的确住进了少时所盼望的那样的房子。人人皆称羡她那英俊多金的丈夫和十里红妆的婚姻。
只是冷暖自知,那时的她并未有一丝欣喜:或许是看透了所谓真心之后庞大的利益链,或许是知道了所期待的至纯至美的爱情不过是一场骗局,或许是明白了浮华不过烟云一瞬......而那栋浮华的房子,怕也只是为媒体而修,为舆论而修,为利益而修......却独独与她无关罢。
正如方才,齐靳南的轻哄和温暖的臂弯,让她内心被封闭的那份柔软炽热再次翻腾。可当看到医院门外蜂拥而至的媒体时,她瞬间明白了为何齐靳南可以残忍地将她扔在她无比恐惧的医院里独自醒来,却又可以像捧在手里怕碎了那般小心翼翼而温柔地抱她出院,木瑾心下一片冰凉......
她闭着眼睛都能猜到明天的头版头条是什么,之如:“Ringo齐靳南屈尊接夫人出院,伉俪情深,GM与Ringo的合作已成定势?”
“你可以放开我了。”被齐靳南抱上车的木瑾冷冷道,随即微拧纤腰想挣脱齐靳南的臂弯。
可却徒劳无功,木瑾干脆放弃,只是淡淡开口道:“齐先生,不过是逢场作戏,不必这么认真吧。”齐靳南闻言看了看木瑾,却只发现了她冷削的目光,“确实不必这样。”语声缓慢,语气冰冷,随即放开了紧紧环着木瑾的手。
只是他没看到,当他松手时,木瑾眼睛里那束不易觉察的星火由微弱渐至熄灭。
"Paul,先送夫人回家,再送我去公司。”“是,先生。”副驾驶座的苏特助不禁愕然,心想:齐先生今早明明连与GM的谈判都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