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空寂的多功能厅里只有一排排冰冷的椅子,大半边的灯光都未亮起。往日里遇上求职热季日日座不虚席的这里,今日却只有寥寥几十个人稀稀拉拉的坐着,一室静谧,高的出奇的穹顶此刻却仿佛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刚才还热热闹闹姐妹相称的女子现在已经形同陌路,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忐忑不安地等着面试通知。
今天也只有面试。
与其他企业不同,易寰的笔试不是等到了面试场所再现场考的,而是在你提交了应聘申请和简历后就会随机抽取一个考题给你,在三天内答完题后再传回来。
这些考题都是人事部针对现在的经济形态和趋势,以及易寰自己内部的情况和最近制定的发展方向而拟定的。如果你要在绝不可能出现原题的网上查,就会出现牛头不对马嘴的情况,果断会被安了火眼金睛的人事部职员刷下来。
而如果你要找枪手代笔,那么答出来的东西再优秀也不是你自己的想法,这些伪装在你进了易寰的三个月实习期内就会被无情地拆穿,无情的BOSS闵易暄会让人在你的实习考核上留下如谎话精骗人鬼长鼻子这类的批语,如此,也不会再有公司愿意要你。
虽然给的时限是三天,但大部分面试者还是会加班加点尽可能快地完成笔试题,因为就连你答题的时间,也会被系统记录下来,当做你应聘成绩的一部分。
如此冷漠,如此残酷,如此激烈,就是生活。
随着面试者一个一个地进入,乔戴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少,而从面试房间或激动或沮丧或麻木或愤怒地走出来的男男女女也在工作人员的接应下离开了这里。
而当最后只剩下乔戴和一个脸上长了些痘痘的娃娃脸男生时,气氛已经沉默得几近诡异,漂亮又得体的员工小姐带着微笑用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在前面喊:下一位,路松南。
话音未落,娃娃脸男生就仿佛屁股下安了弹簧似的跳了起来,一条不合身的西裤被他肉肉的大腿明显撑得有些变形,他却恍若未觉。站在原地带着一脸有些炫耀骄傲的神色斜睨了乔戴一眼后,他才迈着如胜利者般的步伐朝着面试的房间去了。
乔戴在原地有些哭笑不得,刚刚那是什么眼神?觉得自己比她先一步去面试就赢了?
或许那个男生是打着提前一步进去,就可以在一众面试官面前隐蔽地说些话抹黑她以拉低面试官们对她的印象的打算?
呵,真是天真。
这些面试官们在易寰待了这么多年,别的不说,但见过的人经历过的事可比常人多了太多。说那么一两句话就妄图扭转他们对一个人的印象,只怕会弄巧成拙。
这些大公司的面试顺序都是早就排好了序的,按照履历表优秀程度以及笔试成绩的高低,越靠后的,往往越被看好。想必那个叫路松南的男生也是知道这点,才会对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可惜了,最后拍板一锤定音的可不是坐在里面的那些人,而是闵总裁呢。
乔戴带着一脸浅浅淡淡看不出情绪的笑意,眼神仿佛是不经意地扫过多功能厅的某些角落,最后对着自己斜前方头顶的一个小小的如同是灰尘一样的黑色小点,眉目缓缓舒展开,嘴角扬起,露出几颗玉齿,展开了一脸灿烂的笑意。
而此刻的68楼,假寐了一会儿,已经多多少少恢复了些元气的闵总裁正懒懒靠在自己的扶椅上,眼皮半抬起看着自己面前的电脑屏幕,手指搭在扶手的一处镂空花纹上,指节有节奏地一下一下轻击出有些沉闷的脆响。
敲着敲着,声音骤然停下,顿了一两秒,又继续开始,只是这一次的节奏比之之前要快上许多。又过了四五分钟,静静的室内传来一声轻笑,松松搭在扶手上的一双略显粗糙的大手抬起,扯着线将本来摆的有些远的电话粗暴地拉了过来,拿起纯黑的话筒,用中指在键盘上按下几个键后,不到两秒,电话就迅速地接通了,里面传出一个有些唯唯诺诺的男声。
“喂,闵总,请问您有什么吩咐吗?”
淡漠中夹杂了一丝阴寒气质的青年开口道:“最后一个,不必面试了。履历表如果干净,直接送去入职。”
“呃,啊,好的好的,那,请问闵总,入职是办理哪个职位呢?”
青年轻轻地笑了一声,声音轻柔,却又分明让人察觉出了一丝暴戾。
“你觉得,我会让她坐什么位子呢?”
电话里的男声似乎遇了鬼似的有些惊恐,连忙称是,在青年不耐烦了后才战战兢兢地挂了电话。
青年又将头斜倚在了扶椅上,闭上眼睛冷嗤道:废物。
乔戴此时正被身材略显富态的的中年男子带着往电梯走,明明整栋大楼里都开着冷气,男子却似乎好像还是热得不行,从刚刚在多功能厅招呼自己到现在为止,每过上一会儿男子就要从裤包里掏出皱巴巴的纸巾擦拭自己额角的汗珠。
回想起刚才路松南一脸愤怒鄙夷地瞪着她,想必是觉得她不用面试就直接坐上了自己等人努力争取都得不到的位子,定是靠了什么肮脏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