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的颜凝霜还在昏睡着,四肢虽然渐渐回温,可是面色却依旧苍白得吓人,往日那般生动的眉眼此刻却紧闭着,那张不带血色的小嘴也无法像以往那样跟他无所顾忌的斗嘴说笑。
看着这样虚弱到几乎不存在的颜凝霜,震怒异常的端木永裕渐渐冷静了下来,内心似乎是做出了什么决定。
这时,紫衣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红肿着双眼的她本想开口说话,可见到端木永裕那悲伤阴沉的模样,便默默地走了过去。
“皇上,让奴婢给皇后娘娘擦擦身子吧。”
先前颜凝霜疼得那般厉害,身上只怕早已是大汗淋漓。
额头上的伤虽然已经做了简单的包扎,可身上的脏污却还没来得及换下,这样躺着,也只怕不会太舒服。
端木永裕的双眼就没离开过颜凝霜,听见紫衣说话,只微微动了动身子,道:“你们都出去。”
紫衣没明白端木永裕的意思,端着水盆,茫然问道:“皇上,还是奴婢……”
“朕来做,出去。”不能痛她所痛,已经令端木永裕自责不已,如果连这点小事也做不了,他还算什么男人。
端木永裕的眼里此刻只有颜凝霜一个人,什么皇帝,什么皇后,他都不在乎了。
这一刻,他就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床上躺着的,是他挂心的妻子。
紫衣张了张嘴,还想要再说什么,端木永裕却已经接过了水盆,撸起衣袖,拧干了毛巾。
帝后情深,当真难得,紫衣只觉得自家主子总算是熬出了头,不由得又红了眼眶。
紫衣咬着嘴唇没有回话,只行了礼便退了出去。
小心翼翼地拉过颜凝霜的胳膊,端木永裕细细擦拭起来。
那样纤细的胳膊,本该如羊脂玉一般精致无暇,可是现在上面却不少淤青,都是因为疼痛难忍时的撞伤。
这些淤青像一颗石子般击打端木永裕的心脏,心疼的感觉也如涟漪一般晕散开来。
“你啊,就不能像别的女人那样乖乖待在朕的身后吗?”端木永裕一边擦拭着一边喃喃自语,“凡事爱出头,爱逞强,不轻易服软,一点也没有大家闺秀的模样。”
明明说出来的句句都是数落,可是言语间透露的,却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万千柔情。
“可要是你真和其他女人一样,朕又如何看得到你。”说完,端木永裕似是自嘲般笑了笑。
渐渐的,端木永裕不再说话,更多时候只是静静看着。
说起来,他们之间还从未如此安静的相处过。
捧着颜凝霜的葇荑放在脸颊边,感受着她掌心散发的温度,端木永裕竟前所未有的感到舒坦,也更加坚定了心中所想。
目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不是吗?
“启禀皇上。”门外传来敲门声,紧接着便是甲一的说话声。
“何事。”
“宁嫔寻死,属下已经拦下,但是……”
宁芙蓉这是什么意思,端木永裕再清楚不过了。
对方步步紧逼,偏偏他无能为力。
端木永裕不由得握紧了颜凝霜的手,沉声说道:“传朕旨意,若是她胆敢威胁朕,朕会让她一无所有,生不如死!”
“是!”
周遭很快又回复了宁静,端木永裕浑身的戾气也渐渐收敛,一心一意地守候着颜凝霜。
就这样从夜黑到天明,外面微微泛起了亮光,颜凝霜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瞬间惊醒了端木永裕。
一夜过去,颜凝霜的气色好看了很多,端木永裕那颗吊着的心总算可以放下来了。
小心翼翼地将她的胳膊放进被窝里,端木永裕却起身离开了房间。
推开房门才发现,紫衣正坐在外面打盹,听见开门的声音才猛地清醒过来。
“皇……皇上。”紫衣下意识地抹了一把嘴,刚要跪地请罪,被端木永裕给拦了下来。
“好好伺候你家主子,还有,记住朕的话,朕因挂心宁嫔身体,昨晚一直在芙蓉宫。”
因为太过惊讶,紫衣一时忘了尊卑,就这样抬起头来直视着端木永裕,一双大眼里写满了不解。
端木永裕紧拧着眉头,自然知道紫衣也是无意,而且颜凝霜身边本就没什么值得信任的人,他也就没追究紫衣的不是。
“若是想保你家主子性命无忧,就照朕的话去做。”
颜凝霜本就一个软硬不吃的主,她身边的人同样也是如此,如果不能给一个足以信服的理由,哪怕是九五之尊吩咐,紫衣也不会照做。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真想再进去看看,哪怕亲眼目睹她醒过来也好。
可要是那样的话,聪明如颜凝霜,自己又如何瞒得住她?
端木永裕苦笑着摇摇头,暗自叹了一口气,再回头时,他又成了那个喜怒难测的皇帝。
就在端木永裕离开没有多久,颜凝霜悠悠转醒。
“娘娘!”紫衣惊喜地扑过去,眼泪说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