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晚,天空中又簌簌地飘下雪花来。皇宫之中,御书房和日鸣宫都已经熄了灯火,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唯有凤栖宫谢穆妍的药房之中,还是灯火通明一片。
药房的房顶已经积起了薄薄的白雪,馨然一觉醒来,却恍然看见自己的房间外似乎还有着些许烛光在闪烁。心中的警惕感,让她立即披上一件衣服站起身来,朝着药房走去。
谢穆妍熟悉的身影,在蜡烛的亮光下,映在了窗纸之上。馨然的心中微微一颤,悄悄地推门进去,却见谢穆妍正站在长长的桌案之前,手上有节奏地研磨着药粉,发出清脆的声响。
冷风随着馨然打开的一条门缝而灌入药房之中,使得谢穆妍又不禁低低地咳嗽了几声。她扭头朝着门口的方向,在见到了打开门的人是馨然之后,才放心地扭过头去,又在药臼之中加了一些药草,细致地研磨着。
“主子,夜已经深了,早些睡吧。”
馨然的眉间紧蹙。她上前两步,握住了谢穆妍冰凉的小手。
但是,谢穆妍就好像压根就没有听到她说的话一样,将她覆在自己手背上的手拿开,全神贯注地继续研磨着药物,同时口中念念有词,听上去似乎是在计算药物的分量。
“主子,我来帮你……”谢穆妍的风寒本来就没有大好。如今又没有得到好好的休息,即便是在颜色温暖的烛光之中,也无法遮掩她苍白的脸色。馨然一阵心疼,看谢穆妍似乎不舍得放下手中的药臼,只得用商量似的口吻,在她的耳边说着。
听闻此言,一直保持着木然的动作的谢穆妍,才转过身去,淡淡的开了口。
“馨然,你去药圃里,帮我把前日里让你看的那株药草拿过来。”
她的声音中,带上了些许的沙哑。馨然毫不怀疑,谢穆妍要是再这样下去,等到天亮的时候,伤寒非得更严重不可。可是,看着谢穆妍此时此刻固执的模样,她只能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趁着谢穆妍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手中的药草上刹那,偷偷地上前几步,一掌不轻不重地打上了谢穆妍的后颈处。
她抱住谢穆妍下坠的身体,将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轻轻地盖在了谢穆妍的身上,抱着她进入了寝宫之中。
而这一晚上,穆嘉羽也是躺在自己的床上,翻来覆去,脑海中都会浮现出谢穆妍那倔强的面容,紧接着,张卜璃和张朵雅那相似的柔弱委屈、眼中似乎总是泪光闪闪的脸庞,也渐渐地浮现,最后和谢穆妍的面容紧紧地交织在了一起。
眼前的画面又突然间发生了转变,变成了谢穆妍看着他的失望的眼神,慢慢地,这个眼神变成了绝望,最后出现在他的眼前的,是谢穆妍决绝的背影,以及一片苍茫的雪地……
他猛然间惊醒,在黑漆漆的四周回顾了许久,才确定了这只是一个噩梦罢了。他习惯性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嘴角也缓缓地扬起了一个苦笑。谢穆妍绝望的眼神,以及转身离去的背影,还在他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他下了床,目光朝着凤栖宫的方向看过去。眼前始终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却让他莫名地感到惆怅至极。
“皇上,夜色已深,您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过后,只听得万景的声音,突然在他的耳畔响起。万籁俱寂的漫漫黑夜之中,还有这样一个忠心耿耿的贴身护卫陪着他,则让穆嘉羽感觉到了些许的暖意。
“万景。”他沙哑着声音开了口,“你今日刚刚中了穆妍的毒,不是早就吩咐你去休息么。”
“保护皇上的安危,是臣的职责。”
万景丝毫没有因为穆嘉羽对他的恩宠而有半分的恃宠而骄。寒冬腊月之中,他站在穆嘉羽的寝宫门外,与穆嘉羽只隔着一道门交谈着。话语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但是穆嘉羽的心中还是觉得舒服了少许。
“万景,朕问你。”踌躇了片刻,穆嘉羽还是继续开了口,声音中,也难得地带上了一些忐忑的味道,“你觉得,朕对于穆妍……”
说到这里,穆嘉羽却突然间感觉有些难以启齿。他微微停顿了以下,很快就转变了话语的方向,“你说,今日之事,穆妍她,会不会恨朕?”
他一边说着,一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脏突然间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旁观者清,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他在等待万景回答的过程中,眼睛紧紧地闭起,生怕万景会说出一个让他感到绝望的答案出来。
“皇后娘娘她,是帮助皇上您登上皇位的一大助力;而贵妃娘娘,虽然是外族的女子,但是也毕竟为皇上您留下了血脉。二位娘娘,都是功不可没。”
万景沉吟了半刻,最后说出了一个谁都不会得罪的答案来。不过从他的话语之中,还是能够很明显地听出他究竟倾向于哪一方。
他强调了是谢穆妍一直站在穆嘉羽的身后,并帮助他成功做了一个皇帝。虽然说,凭借穆嘉羽的手腕,要坐上皇位,那也是迟早的事情,但是在有了谢穆妍帮助之后,就明显地缩短了这个进程。与此同时,他也在提醒穆嘉羽,张朵雅,并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