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诺,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我给你炖了鱼汤,起来喝一点好不好?”他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却不敢贸然扯开被子。
感觉到手底下的人动了动,然而,他等了一会儿,既没有等到言诺开口说话,也没有等到言诺从被子里钻出来。
他凝着眉坐到床边,声音愈发轻柔:“言诺,蒙在被子里对身体不好,先起来吃饭好不好?”
那语气,十足就像在哄一个闹别扭的小孩。
被子动了动,总算从里头钻出一个脑袋,言诺双手抓着被子,脸上还留有泪痕,就那么悲伤的看着顾承一,问道:“我是不是真的,再也不能怀孕,不能当妈妈了?”
许是因为哭了很久,她的声音都沙哑了。
而这句话,终于让顾承一紧绷的情绪,彻底的溃不成军。
那不仅仅是言诺的脆弱,更是他无法言喻的伤口,这一刻他再也顾不得那些约定,说不清楚是想要安慰她,还是想要从她身上寻求安慰,想都没想便将她从床上捞起来,紧紧抱到了自己怀里。
一边轻柔的拍着她的后背,一边低声安慰道:“怎么会当不了母亲呢?医生说,只要你养好身体,以后还是有机会的。”
言诺把头埋在他胸口,眼眶慢慢的湿润了,人就是这样,遇到再大的伤痛挫折,若是无人问津,最后总能熬过来的。
可是一旦得到了别人的安慰,心里的那道防线就崩溃了,委屈也好似被放大了无数倍,她像是抱住了最后一条浮木,缩在他怀里哭得不能自已。
顾承一心痛难当,却只能抱着她一遍又一遍的安慰着,轻柔的吻不停的落在她的发顶,却不敢做出在逾矩的行为,哪怕怀里的女人是他此生唯一的挚爱,哪怕他多么想吻去她脸上的泪水,然而,他不敢。
哭到后来,言诺的眼睛都哭肿了,小声的抽泣着,看上去就像一只瘦弱的小猫咪,那么惹人疼惜。
顾承一去洗浴室打了温水,拧好毛巾后动作轻柔的替她擦拭脸,擦拭手,他的眼神坦荡磊落,有的只是关切,属于朋友的恰到好处的关切。
只是在退开的那一瞬间,他克制的在言诺发顶吻了一下,轻若羽毛,没有让怀里的人感到丝毫异样。
“饭菜有些凉了,先喝汤好不好?”慕尘买的只是普通的饭盒,保温性能并不好,倒是鱼汤倒出来还是热气腾腾的。
言诺本没有多少食欲,却也被这香气扑鼻的鱼汤勾出了肚子里的馋虫。
她点点头,接过一小碗鱼汤小口小口的喝起来,顾承一不敢一直看着她,怕她不自在,便也给自己倒了一碗鱼汤,只是眼神不经意间还是会落在她脸上。
毕竟是夏天,有了鱼汤暖胃,再吃那些已经放凉的饭菜,倒也不觉得难受,只是味道不大好罢了。
两个人专心吃饭,一时间,病房里只有食物的香味,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气氛安和,也不显尴尬。
那一夜,言诺彻夜难眠,然而哪怕不愿接受,却终于无法改变。
她只能说服自己,慢慢的去面对,这样一个无比残忍的现实。
时间过得格外漫长,言诺坐在病床上,痴痴的看着窗外明媚的蓝天,只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被折断了翅膀的鸟,只能待在这个和笼子没什么区别的病房里。
而苏烟在一天一夜之后,终于偷着离开了病房,跑下楼来找言诺。
“天气那么好,我们出去走走好吗?”见到苏烟的一刻,心里的千万委屈都倾泻而来,可是她却又不敢轻易开口,只怕情绪会再度崩溃,让苏烟也跟着揪心。
其实,从走进来的时候,苏烟已经察觉到情绪的不稳定,这会儿见她两眼无光,又有些空洞,心里似乎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抬起手,替言诺将头发别到耳后,“真的很想出去吗?”
言诺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并没有抱多大希望,听了苏烟的问话,倒是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轻轻的点点头,“我觉得自己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鸟,我想呼吸外面的空气。”
豪华病房,再豪华,装修得再像一个家,始终还是一个病房,空气里似乎永远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一天两天,无法习惯,只会让人越来越压抑。
苏烟犹豫了片刻,从行李箱里翻出一件稍微厚一点的开衫,又找出帽子围巾,递给她这才点头说道:“好,我们下去走走吧,呼吸一下空气,也有助于身体的恢复。“
言诺小产至今,已经过了将近二十天,而且外面天气晴朗,阳光明媚,想必也没有什么关系。
两个人相互牵着手,走下楼。
阳光肆意的袭来,言诺只觉得自己像是已经发霉的植物,久违阳光,整个人都像是重新活过来了。
医院的小花园里,目之可及的都是翠绿的树叶,饶是如此,言诺却像是重归森林的鸟儿一样,觉得全身毛孔都舒畅了不少。
就连空气的味道,似乎都变得清新起来。她眯起眼睛,靠着椅背,像是睡过去了一般。
不远处,有个穿着病服的男孩,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