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正茂时,你许我母仪天下
迟暮之年时,你囚我冷宫余生
四月中旬,谷雨时节,园内的海棠开的正艳,犹如晓天明霞,望不到头的火红铺天盖地,像携了落花的流水,延至南处千秋亭,亭中男女静默相坐,两人的不同常人的气质为这如画春光里更添了一份妙笔。
“臣妾近来身体有些不适,久治不愈,想来是有些思念母亲了,还望皇上准许让臣妾回家一趟,探望那些有幸存活在世上的亲人。”她抬起金丝绣成的袍袖微微掩嘴咳嗽了几声,服饰虽是华丽端庄,语气却尽是卑微。
“皇后这是说的哪里话”他将面前石桌上的玉杯拿起,微抿了口杯中的茶,笑道:“朕就是你的亲人,皇宫就是你的家,何来回家之说?”
“为什么?”她抬眸,眸中含着泪临近崩溃边缘,语气中带着死死压抑的哭腔:“为什么就非得把我困在金笼中,你知道的,我宁可当田间麻雀,也不要成为笼中金鸟,你如今已是九五之尊,为何就不肯施舍臣妾一分成全?”
他挽起袖角给自己倒了一壶清茶,清茶音律幽幽淌出。缓若高山小泉细水长流迂回曲折,亭下一方寒潭游鱼寥寥,回首满目深棠火红漫天。
“皇后乃一国之母,万人敬仰,怎能有这般无妄念想?”他轻轻晃动了手中的玉杯,里面是别国刚进贡的极品茶叶。品了一口,茶香扑鼻,直达人心最深处。
她笑了,那般苦涩。
她的笑,从前好似不是这样的,他低头把弄手中玉杯,努力思索着,究竟……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呢?许是她进宫那日;许是他纳第一个妃子那日;许是……他下令将她父亲斩首那日。
想着,他也笑了,那般无奈。
“这花,开的可真是艳丽”我随手折起一枝完全盛开的海棠,还未来得及闻上一闻,一声局促的声音划破了夏日的这份宁静:“娘娘!皇后娘娘!不好了!”
我将花送至鼻边嗅了嗅,瞥了眼来人,淡淡道:“发生何事了?”
慌忙跑来的婢女不停的喘着气,断断续续的开口:“昨……昨日皇上刚册封的燕……燕妃,今日突然暴毙,皇上要彻查此事,还请皇后娘娘过去一趟燕明宫。”
我握花的手顿了顿,继而手一松,一朵娇艳欲滴的花朵顿时摔在了地上,沾满了湿润的污泥。我大步踏过:“移驾——燕明宫!”
我乘着凤撵来到了燕才人的宫中,看着眼前荒凉破败的景象,摇了摇头,若是没些防人的本事,女人们所仰慕的皇宫,一瞬间就可以成为人间地狱,例如这位燕妃,死前怕也是受了不少冷嘲热讽吧。
“皇后娘娘到——”
走进殿门口,一眼望去,所有御医和宫女太监低着头跪在一旁,墨无忉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沉的看着脚边的用白布盖着的尸体,仿佛下一秒就会狂风暴雨淹没大地。
“臣妾参见皇上。”我盈盈一拜,坐上侧位。
见我来了之后,他脸色不但没有缓和,反而更加可怕。深邃的眼神一直不曾从我身上离去过,似陈诉又像是疑问:“燕妃怀孕了,她的贴身宫婢说你今早给她送了一碗汤。”
我苦笑一声,后宫每天都在上演这种戏码,早已没了当初的那种委屈惊恐。我偏过头去,不语。
见我不说话,墨无忉终是忍无可忍,一把拍上椅子,雷霆大怒:“你不觉得应该给朕一个解释么?”
我镇定自若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仍是不语。
他强制性的将怒气压下,刚想开口,跪着的一个宫婢突然站起来,指着我大喊:“就是你,你嫉妒燕妃娘娘怀孕比你早,所以故意下毒欲毒死我家娘娘,怕娘娘的孩子出生比你早,怕……”
墨无忉似乎没有听见她后面的话,突然站起来,看着我,言语略微有些激动,“皇后……你……你怀孕了?”
我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周围,看着围在外面看戏的妃子,看着他眼底的期盼,我袖袍下的手沁出冷汗来,面上却无任何异样,淡淡道:“没有。”
他微微有些失望,看着脚下的尸体,“皇后,这宫婢说是你害了燕妃,你还有何话可说?”
我垂眸:“无话可说”
认了又如何?不认又如何?若我不认,宫中还不知会出多少这种戏码,直到把我手中凤玺丢却,那些人才会罢休,早些结束,也好。
“来人,皇后谋害燕妃,罚冷宫禁闭三个月,委其尊位,闭门思过!”
我有些惊讶的抬头看了他一眼,谋害妃子,这可是不小的罪过,简简单单的三句话,他竟然意将事化小,竟给予这般不痛不痒的处罚?甚至还带了个未出生的孩子……这燕妃昨日才进的宫,怕是早于他有往来了,想到这,我抬起的头,又重新垂了下去。
我的眼前多了一双粗糙肮脏的手:“皇后娘娘,请吧——”
院子里的桂花花瓣从树上簌簌落下,香气袅袅飘荡在回廊上,载几瓣落花闲逸而下,弹指一挥,就已是出宫的时辰了。
在冷宫也挺好,虽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