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静王府的时候,濮阳云若一直由巧凝和乐蓉陪着睡,到了宫中,也是一直由她带着。大婚那晚虽然不可能洞房,但是新房里却只有二十五岁的太子和三岁的太子妃。小孩子不习惯,夜里吵着要“姑姑”,也是再所难免。
自那晚以后,濮阳云若便对她这个姑姑有些不太亲近。看着她的时候,眼神总是怯怯的,带着几分警惕。也难怪,那晚上濮阳云若一直吵着要见她,但是她却让太子将她抱了过去,而且在对着她的时候,声音非常严厉。
不过两年半的时间,此刻的小女娃没有半分紧张和不自在,站在大殿中抬头看着她,神色淡然平静,有着不同于小孩儿的悠然。濮阳婉蓉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一个五岁半的娃娃能有什么淡然的神色。自然,这个要除开乾坤宫的那个小皇帝。
“太皇太后……”濮阳万里见妹妹濮阳婉蓉有些走神的模样,忍不住开口唤了一声。
濮阳婉蓉这才从回忆中缓过神来,看着抬着眸子脸上带着浅浅笑意的绵绵淡淡开口:“哀家问你,你说不想学《女诫》中的一些东西,可是对《女诫》很熟悉?”
绵绵知道濮阳婉蓉会这样问,心中也早已经想好了答案。神色平静地看着濮阳婉蓉,唇角勾起,带着丝丝笑容,绵绵声音甜腻轻柔:“《女诫》共分为七篇,卑弱第一,夫妇第二,敬慎第三,妇行第四,专心第五,曲从第六,叔妹第七。”
见濮阳婉蓉和濮阳万里脸上都露出诧异的神色,没有想到绵绵竟然对《女诫》如此熟悉,听到绵绵后面的话,两人都半响没有出声。
“卑弱篇中,生男曰弄漳,生女曰弄瓦,以为女性生来就不能与男性相提并论,必须"晚寝早作,勿惮夙夜;执务和事,不辞剧易."才能克尽本份。可是若若并不这样认为。”不顾濮阳万里紧皱的眉头,绵绵稚嫩的声音在静默寝宫大殿中非常清晰。
看到濮阳婉蓉和濮阳万里脸上都是震惊的神情,绵绵丝毫不意外。只是她没有想到,濮阳婉蓉会让她继续说下去。
“继续说……”濮阳婉蓉的声音低沉了几分,眼底神色复杂。
绵绵吞了吞口水,虽然已经决定不要当封建社会的奴隶,但是在濮阳婉蓉那样冷冰冰的视线下,难免还是有压力。眉梢微微挑起,绵绵继续开口:“在‘夫妇’篇中,认为丈夫比天还大,还须敬谨服侍,‘妇不贤则无以事夫,妇不事夫则义理坠废,若要维持义理之不坠,必须使女性明析义理。’在‘敬慎’篇中,主张‘男子以刚强为贵,女子以柔弱为美,无论是非曲直,女子应当无条件地顺从丈夫.’一刚一柔,才能并济,也才能永保夫妇之义。”
说了《女诫》的前面三篇内容,绵绵觉得自己应该说说自己的观点了。抿了抿嘴,看向沉着脸的濮阳婉蓉和濮阳万里,淡淡开口:“若若认为,人生来平等,无论尊卑贵贱,无论男女性别。”
“若是女子生来比男子卑贱低微,要女子以夫为天。试问,若是这个女子的夫君是个十恶不赦,欺善怕恶的歹徒,那么嫁给他的女子,是否也要忍受着他的打骂,是否也要帮着他做打家劫舍,天理不容的事?”
“同是生命,为什么女子的生命就要比男子低贱?女子一生要经历多少痛楚,仅仅分娩,哺乳孩子一事,便是男人永远也不能及的。而男人能做的事,譬如事业,若是给女人机会,让女人走出闺阁,女人也能撑起半边天。男主外女主内,一样是为着共同的家庭做着奉献,是互补的,如果没有女人主内,男人会有可能没有后顾之忧的在外闯荡吗?所以若若觉得是平等的,因为男人的成功来自于背后的女人……”
不等绵绵再说,濮阳婉蓉忽然冷声道:“够了!”
看着站在大殿中说的头头是道的绵绵,濮阳婉蓉满脸怒色,不带丝毫掩饰:“跟哀家说,到底是谁教你这样说的?”
“太皇太后娘娘,这是若若自己的思想,并未有人教若若怎么说。”这是她自己的思想,是二十一世纪女性的思想。她不是古人,没有办法做到《女诫》中得种种关于女性非常苛刻的行为。以夫为天,在她面前绝对行不通。
绵绵有绵绵的坚持,濮阳婉蓉和濮阳万里有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无论濮阳婉蓉如何努力镇定,还是被绵绵的话语气得浑身发抖,白皙的手指指着绵绵严厉呵斥道:“你一个五岁半的女娃,如果没有人教你,你会知道这些?”
“太皇太后娘娘,这确实是若若自己的思想,与他人无关。”为何非得认为这是别人唆使她说的呢,绵绵想不通了。
这个时候,绵绵真想跟他们说,她不是一个五岁半的奶娃,而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成年人有自己的思想不奇怪,事情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复杂。轻轻叹了口气,绵绵非常真诚地看着濮阳婉蓉道:“姑姑,若若没有撒谎,真的是若若自己的意思。”
“是吗?”濮阳婉蓉的脸沉了下来,看着绵绵沉声道:“若若,你越是想护着她们,哀家便越发要惩戒她们。”
绵绵有些不解,听到濮阳婉蓉接下来的话,忽然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