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程嘉瑭解开了车锁，示意苏瑾下车，可她却仍坐在皮椅里，也不说话。程嘉瑭借着窗外路灯的亮光，看到苏瑾脸上有闪烁的东西，轻轻捉住她的下巴，抬起来，竟发现苏瑾早已泪痕交错。

程嘉瑭有些不知所措，这样子的苏瑾他今晚第一次看到，平时，她总是会有若有似无的浅笑，也算是坚强，可是，现在的她就像那些柔弱的女子般，坐在他旁边静静地落泪。

不忍心苏瑾这样，程嘉瑭温柔地拂去她脸上的泪，嘴角紧紧抿着。

苏瑾复垂下头，程嘉瑭则等着她试图对她诉说。须臾，苏瑾不看他，嗓子沙哑地开口：“如果你念了五年、只停留在回忆里的人，五年之后突然出现在你面前，你还可以做到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照常生活吗？程嘉瑭，你和我活在两个完全不同的环境中，你整天身处计谋与策略中，而我，则终日淡泊名利，远离喧嚣。我很难不去想你会怎样对他。”

说罢，苏瑾抬头看向程嘉瑭，却发现他已经不再看她，只是望着车前方，神情复杂。

不知过了多久，苏瑾听到程嘉瑭熟悉而低沉的声音：“苏瑾，你已经答应和我在一起了，是不是应该把顾子轩忘记，或者当成普通的高中同学那样，现在，你这么在乎他，有没有考虑我的感受。我就那么让你没有安全感、相信不了吗？你以为我会怎样对顾子轩，他没资格。”

苏瑾注视着程嘉瑭此刻轮廓模糊的侧脸，而他却一直没有回过头来看她，苏瑾动了动唇，只轻声说了句“对不起”，便下车离开了。

程嘉瑭熟练地摸出烟，点燃，落下车窗，一口一口慢慢吸着，眼神深似海。昏暗的车内，那一点火光的时明时灭中，程嘉瑭的脸，英俊而深刻，并没有因为那升腾的烟雾而模糊半分，唇角可看出的隐忍，刻画出深刻的纹路。

他以为他给苏瑾的时间已经足够多了，以为她能够忘记与顾子轩之间的曾经，以为自己这么久地煞费苦心能够让她的眼里容得下他、只有他，可是现在，他知道，他是彻彻底底地错了。他忽视了横亘在他与苏瑾之间那个曾与苏瑾朝夕相处了三年的人，意识到苏瑾在独自等待的五年时光中，对顾子轩的想念并未消退，可是，他却无法想明白，既然苏瑾没有忘记，又为何要答应他？

程嘉瑭轻嘲一声，自己弄错了，那日，她并未亲口说答应他，不过是没有拒绝他而已。原来，她连亲口允诺都没有给，他却欣喜若狂地误以为她是真心愿意的。

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让她走。关上窗，下了车来到苏瑾租住的公寓门口，犹豫了一下，按下了门铃。

苏瑾刚将门开了一条缝，程嘉瑭就身形敏捷地夺门而入，用一只脚将门关上，随后双手握住苏瑾的肩膀，转身把她抵着门，不由分说地封住了苏瑾的唇。

一系列的动作快得苏瑾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她本以为自己伤了程嘉瑭的心，他必定早已离去，正准备沐浴，就听到了门铃声。

不同于上回的温柔缠绵，这次仿佛夹杂着怒气，程嘉瑭甚无怜惜地掠夺，吻得霸道，苏瑾呜呜着，用尽全力才从他怀里挣脱，脱口而出：“你干什么！？”

却发现程嘉瑭的眼睛异常黑亮，仔细一看，竟是泪光，苏瑾讶异地再说不出话，两个人都静默着。

程嘉瑭从她身边走过，坐在沙发上，双眸注视着站在离他两米之外的苏瑾。

苏瑾想不明白他现在坐在她家里要做什么，干脆也不发话，等着他开金口。

时间缓慢流淌，悄无声息，又仿佛定格在开始的时候。

良久，还是程嘉瑭缓缓地开口，声音因为疲惫和刚才的烟而沙哑不堪：“我没有告诉你我与顾子轩见面的事，是因为那发生在你答应我之前，可当你和我一起之后，你知道了，却这样地不平静，我觉得似乎是你错了。”

苏瑾心想，这个男人真小气，在楼下待那么久，还是要上来听她对他道歉，不过，他说的也不全错。其实，苏瑾只是担心程嘉瑭会用手腕为难顾子轩，类似傅紫云找她的茬那样，当她知道顾子轩遭受了那么多的磨难与痛苦之后，不想他因为自己再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程嘉瑭仍紧紧地盯着苏瑾，不放过她脸上每一个细小的表情，苏瑾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而程嘉瑭谦和的态度也没有触到她，心就软掉一块，淡淡地说：“是我错了，我只是不希望顾子轩因为我有什么事。我不想和他有任何牵扯，这种心情，你应该了解吧。”

她指的是傅紫云，程嘉瑭意会到了，踱步走到苏瑾身边，黑眸牢牢锁住她的，轻轻摩挲着她细滑嫩白的脸颊，半挑起眉毛，懒洋洋地问：“真的？”

苏瑾被他突如其来的温柔愣住，只点了点头，程嘉瑭的吻慢慢落下来，苏瑾看到眼前渐渐放大的程嘉瑭的脸，屏住呼吸，缓缓闭上眼睛。奇怪的是，她的头脑格外清醒，她想，若是没有顾子轩的干扰，她和程嘉瑭是不是会更顺利一些，不会有这些猜疑与小心翼翼。

察觉到她的不专心，程嘉瑭用力了一下，苏瑾吃痛，睁开眼，程嘉瑭半眯了晶亮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