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和尚见她年纪十七、八岁,风姿绰约,柳眉星眼,樱唇桃腮,十足一个绝色佳人,但眉眼之间,如同素识。这还罢了,两人眼光相触,心脏如受电击,一时愣着,招呼都忘了打。
这位佳人自然便是朱红颜了。三世之前的情侣,旧事本已渺茫,朱红颜的师父左鸣玉成道前曾对朱红颜说起,当年顾秋生并未死去,被东海散仙陆况救了,又收作徒弟,在琵琶岛隐居修炼。兵解后两世均苦,但在这一生被苦行陀头收为徒弟,起名笑和尚,你们宿缘未断,还会见面。左鸣玉不说也还罢了,即便蓦然见面,勾起旧情,那是以后的事。这一提起,朱红颜竟念念在心。问左鸣玉,与笑和尚在何时何地相见,左鸣玉微微一笑,说了句:到时自然见面。又说,你只在洞中等他,若去寻他,反会惹出事端。
尽管笑和尚和朱红颜都知道还会与对方见面,却都不知在何时何地。今天突然相见,一时都不知说什么好。朱红颜见笑和尚虽剃了个光头,看上去十六、七岁,却也眉清目秀,一张圆脸有点憨气,仍有当年顾秋生的影子。而且不见剑光宝气凭虚而立,眼光湛然,显见道力高深。她脸微红,把衣袖一挥,袖中蓬起一股烟云,把怪兽连同笑和尚的腾蛇环兜住,随即腾蛇环便落在手中,此时下面山谷也现出真容,竟是一片烂漫花海,香气袭人。在一侧山壁上现出一个平台,平台之后便是藤萝半掩的洞府,那怪兽则已被收服,匍匐在平台一角。朱红颜把腾蛇环交给笑和尚,说道:“你来了?”
笑和尚木木的接过腾蛇环,问道:“这里便是巫山神女峰吗?”心里却在翻腾:赤杖真人说我不可到巫山,也是为了情之一字,不再惹上身来,谁知只顾追那逆畜,款款的追到了巫山!面对前生情人,心里竟有一种特别的亲近感。
朱红颜说道:“睽隔三生,今日终于重逢,何妨先去我洞府小坐叙话?”
笑和尚“这”了一声,以往的伶牙利齿能言善辩不知到哪里去了,嘴里讷讷的,心里却在想:看她凭空俏立,一袭白衣,偶见白色云气缭绕,容色甚是庄重,所学纵非玄门正宗,也绝妖邪一流。能接我的腾蛇环,可见道力还在我之上。但我此生已经出家,师恩深重,自己要承继师父的衣钵,如何还能与前生情人重续旧缘?若说不去,又如何说得出口?
朱红颜见笑和尚也没有拒绝,又轻笑一声,衣袖一挥,笑和尚不觉便与朱红颜一起降落在山洞前的平台上。
赤杖真人说笑和尚不要去巫山,当时笑和尚也曾心领神会,一样的意思,避见朱红颜,也是避免情缘纠葛。而左鸣玉对朱红颜说起尚会再遇前生受侣笑和尚后,朱红颜不是避见,而是心生期待。因此此刻朱红颜和笑和尚同立洞口平台之上,朱红颜的一颗心就变得柔柔的、暖暖的。旧事也从心底勾起,即便是突然听到顾秋生赶考途中遇害的消息而投河自尽,现在也分不清倒底是苦涩还是甜蜜,因为当年的未婚夫婿就站在面前。朱红颜说道:“你我原本便是情深意重的未婚夫妻,迭经轮回,又都仙业有成,我意重续旧缘,结为夫妻,你意下如何?”
笑和尚看了朱红颜一眼,两人的目光又一次相撞,笑和尚见朱红颜的目光中满含着爱意,不觉心里一荡,随即收束一下心神,说道:“你我历劫三生,有幸重新见面,必竟已非当年。况且我既已出家,如何还可谈婚嫁之事?”
朱红颜说道:“当年因事缘断,死而后生,及至三生,未断思念。今日重逢,
可见缘虽曾断而未尽,正宜重续旧好,如何反生推托?我们既非世俗儿女,出家又有何妨?”
笑和尚说道:“仙业维艰,心魔难抗,不能以儿女私情而误仙业。何况峨嵋门规甚严,你的美意,我只得辜负了。”
朱红颜见笑和尚一味推托,不肯重订鸳盟,心中有点不快,也有点恼怒。她说道:“你别说这些没用的话,天下至大,名山至多,何以今天你来到我的山谷之中?这叫冥冥之中自有按排。当年我俩青梅竹马,情真意浓,是以我敢以死从之。此情意既存于一心,虽历劫而未能忘,如今你我皆为道德之士,所欲为者,无人可禁,你如何反起相拒之心?你若不肯与我结婚,就请一剑把我杀了,我决无怨言!”
笑和尚与朱红颜对话,本就取守势,朱红颜要和笑和尚结婚,笑和尚一心修道,不欲再续旧日婚姻,即便推三阻四,可谓理不直气不壮。但也不能一跑了之,因为跑并不能解决问题,行踪既现,无处可遁,朱红颜可以找他。再说逃了又如何?即便再历劫重生,情孽依然存在。朱红颜的态度很坚决,若不肯结婚,便把她杀了。笑和尚无论如何也不能杀她,一来没有杀她的理由,二来情孽纠葛,世世相承,若杀她,反多了一层因果。笑和尚说道:“我俩前生情人,今世无仇,我如何能杀你?”
朱红颜说道:“你既不肯和我结婚,也不肯杀我,我用白云仙障困你,以四十九天为期,以你道力,若能安然度过四十九天,我再不提结婚一事。中途若有人来相救,便算你输,你看如何?”
朱红颜说这话也是为自己预留余地。听说峨嵋门下甚众,在四十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