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内竖起了八座大台,以巨木搭建,彼此间隔,成八卦方位——乾、兑、离、震、巽、坎、艮、坤排列。英雄大会业已进行二日,八座擂台空了七座,仅余中间最大的“乾”位主台。此刻,台下前后已是人山人海。
台上也见不到某些搂剑像搂孩子似的,藏着掖着,缩手缩脚的新手。如此看来,比试已经渐入白热化,上场的自然都是过五关斩六将的高手——刀光剑影气势如虹,神兵利器碰撞的声音巨响。
我兴奋得拉着馨往人堆里挤,他颇为无奈的把月白色坎肩给我穿上,又紧紧地把我揽在怀里,才甘心情愿的随我。
唉,个子矮我无奈啊。“美人在怀”是艳福,那“被美人拥在怀”算什么?
狂黑线。
“乾”位主台对面的阁楼上坐着主宾——少林方丈,武当道长,峨嵋师太,五岳剑派等等,都是德高望重的武林泰斗级人物。两侧陪坐着的不乏青年俊杰,不出意料的看到了楚觐风、上官月、上官颦黛,楚熙若……
寻了个视角极佳的位置,朝楚觐风招手。不得不佩服练武之人的耳聪目明,这么远他都看得到,立即微笑的还礼。看他的口型似乎还在说着什么,可我没有内力,怎么努力也听不到。想招手示意他下来,手刚刚抬起,就被馨用力地握住。
“怎么这么凉,昨天伤风,今天就不该由着你性子胡闹。再病了可如何是好?”边说边收到自己怀里捂着:“这么冰,还瞎晃。幽儿若是再拿出来晃,我们就回去。”
我一愣,有些发窘。这家伙疯起来一点儿也不知道避嫌,别说这四月末并不冷,就是再冷,大庭广众之下两个男人又搂又抱的……
我缩手回抽:“喂!你……你不要唠唠叨叨得像我妈似的行不行?”
我妈……
汗,我奶奶都没有他这么护雏……
一拉两拉,他不放。我直接抬起胳膊肘拐他,却始终不敢抬眼看其脸上的表情,莫名的心虚——总觉得馨就像只蜂鸟,一整个春季都辛勤地编织精巧的巢,然后小心翼翼的置于我的掌心。无论我是动,抑或是不动,都似在无情的蹂躏着他的心意……而他只是远远的,默默的看着,无限悲悯。
我们如此这般的僵持,一来二去反而把楚觐风那茬给忘了。
突然,阁楼斜侧的老者袖袍一拂,金锣响起,“当当当当”四声响彻云霄:“凌潜胜——!”
这话听在耳朵里颇有点热血沸腾的感觉。我偷眼向身边的馨看去,他不再理我,清雅淡薄的神情,仿佛周围的喧嚣都是我的幻觉。
难道是我少见多怪吗?
台上的人又换了两拨,粗略总结,高手通常有两种:一种人面无表情,谁也不看,严肃认真。一种人面带微笑,甚至还拿这把纸扇,潇洒飘逸。这两类高人,谁会成竹在胸,谁会一败涂地,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会叽里呱啦瞎嚷嚷的人,一定不是什么武林高手。
比如,徵羽。
这小子绝对是属狗的,我和馨窝成这样,他都能立马揪出来。而他从哪儿钻出来的,我却压根儿没看见。只知道这家伙莫名其妙的出现,瞧见这暧昧的姿态后一阵发愣。
汗。
……我“高大伟岸”的光辉形象啊!
脸微红,有些不好意思,想放开却被馨牢牢地抓住。
徵羽轻咳两声:“楚木头喊你上去,你不听,我只好勉为其难的下来陪你。”边说边瞅了馨一眼,又审视了我两眼。最终选择无视馨,兀自和我念叨,整个儿一实况转播员。
他无视馨,馨也无视他,两个人就和约好似的。一个对着我的耳朵狂虐,另一个像没听见一样风轻云淡——呃,如果忽视那双越搂越紧,几乎要把我骨头锢断的手的话。
……
泪阿!
此时,台上倒是出现一常胜将军。兵器的声音渐弱,似乎每次都是“锵锵锵锵”几声,
金锣就响了。只见那人大概二十来岁,疙瘩眉毛黑豆眼,硕大的鹰钩鼻子几乎占满了脸盘。
酱色湖绸夹袍,袍子撩起一角儿扎进腰带里,玄色湖绸灯笼裤套进马靴,拱手道:“各位英雄承让了。”
活脱脱武侠剧里的大反派,大恶人!可如今这“恶人”竟然快要当上武林盟主了。
我惊得赶忙问徵羽:“这人是谁?长得这么有创意,武功那么高深。”
徵羽撇撇嘴,不屑的说:“姚文逊的儿子,隐泉山庄庄主姚同。说他长得丑是真,武功却是一样不济。”
我看看徵羽那写意山水一般有淡淡韵味的脸,再看看姚同的“贼眉鼠眼大鼻子”,不得不说:“邪教皆英豪”,这句话还是有一定的合理之处滴。
可是姚同,这名字十分熟悉,是谁来着?
我一拍脑袋,想起姚同是谁,笑嘻嘻地向馨显摆:“馨~馨你知道吗?这个姚同曾经和暗宫云宫主,为了上官颦黛在藏剑门门外打了整整七七四十九天。”
话音刚落,馨的眉头就已经皱成一团,似乎有些不太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