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祧哭笑不得,却又实在是不忍丢下他一人在这里,又不想勉强他。只好无奈的坐下,白苏连忙抓紧时机,将头枕在他的大腿上。司祧任由他躺着,扯了放在一旁的白色锦被盖在他的身上,道:“我身体凉,你盖着被子会暖一些。”
白苏点头,冲着他感激的微笑。
自从白苏十五岁之后,他们就很像如今日这般亲近。就算偶尔两次肌肤相触,也是司祧主动,而白苏还会嫌恶的避开。这会儿白苏主动抱他,主动往他怀中缩,司祧心中五味陈杂,也分不出是开心多一点,还是心酸多一些。
司祧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理着白苏的头发,白苏觉得犯困,可又不好直说,只好漫无目的的寻找着话题。
“司祧,你刚刚怎么睡着了?”
司祧想着以往与白苏发生的点滴,一时没有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应道:“嗯?”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进来的?”他偷看他的时候,他应该没醒吧。不过,司祧一向警觉,可为什么今日他进了房间,偷偷的看了他许久,他才睁开双眼。而且,他那时的表情,并不像是察觉房间有人闯入。难道,他是故意装的?若真是如此,司祧未免也太能做戏了。
司祧想得入神,并没发现白苏脸上的变化。漫不经心的探了探他的额头,道:“这会儿觉得舒服一些了吗?”
白苏心中蓦地一凉,却仍是点头道:“已经不痛了。”
司祧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以前不懂事的时候,他确实是很喜欢跟司祧黏在一起,不管做什么,都喜欢依赖他。可是十三岁那年,他发现司祧并不如他想象中的那般温和无害后,他对他就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毫无芥蒂。
其实,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只是,在那个春光明媚,桃杏舒红,媚景芳浓的早上,他去给父皇请安。然后在父皇的门口听见司祧向父亲出谋划策陷害朝中的重臣,他们具体商讨了些什么他不知道。唯一记得的就是但是父皇一连说了三个“好”字,他还记得司祧说的话:“只要能保住陛下的江山,死一个阁老算得了什么。”
很云淡风轻的语气,他听着却是觉得手脚发凉。阁老,又俗称宰相。朝中的三省六部全在他的管辖范围内,曾经,更曾有恩与他。而司祧,却用那样云淡风轻的语气说,“死了一个阁老又如何。”他一直都不愿意相信那天听到的话是真的。不久之后,当朝宰相以贪污受贿,结党营私的罪名诛了九族。而也就在当天,礼部、刑部、户部、吏部都落入了司祧的手中。从那以后,在司祧的面前,他就再也不能自在起来了。这些事情,他已经很久不曾想起,如今再次回想起来,依然心中发憷,碜得慌。在看看头顶那双看着他温柔得能溢出蜜汁的双眼,就觉得血液有些倒流。偏了头去,道:“司祧,我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