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惶惑的抬头,便看见自己的脸如两粒墨点,印在那漆黑的瞳孔之中。他突然想要问他,他到底是怎么看他的?难道,当年一点的过失,就真的那样的十恶不赦,活该被打下地狱,永世不能超生吗?
强笑着回答:“你不是也为我挡下酒瓶吗?你为什么不躲开?”
袁枚闻言笑起:“躲,要是他们将你打傻了?我不就要照顾你一辈子了吗?”
那一刻,身体如被吹落了的树叶,在风中不停的打着颤儿。挣扎着,也不知道是想要飞得更高,还是就这样落下。
房远抿唇苦笑:“傻了,送医院啊,要不,送福利院也行啊。那个地方不是呆着呢。”
袁枚身体一僵,冷冽的眸子依然紧紧的锁在他的身上。刀削一样的脸,紧紧的绷着。房远下意识的缩了缩肩膀,想要逃跑。
看见他那胆怯的模样,袁枚轻叹一声,长臂一伸,便将他紧紧的锁在怀中。房远全身僵硬,任由他的下巴搁在自己的劲窝,轻声地呢喃:“我真他妈的要疯了。”
哄的一声,闷雷滚动。忽闪而过的闪电,撕裂了天空,全世界都是惨白的颜色。当心中的悲凉无以复加的时候,就会像被撕裂了的天空一般,惨白一片。
颈窝处,就是他喷出的呼吸,灼热得好似被炭烧红了的烙铁,烫得他的皮肤火辣辣的疼。可是,却只能烫伤,温暖不了内心。
静默了片刻,房远轻声说:“何必要自欺欺人?”
袁枚一愣,一把推开他的肩膀,眯着眼睛问道:“你说什么?”
“你明明就讨厌看见我,为什么还要自欺欺人?”
不要对我太好,太好的话,我会当真。
袁枚的一张脸,霎时就黑了。近乎粗暴的一把推开他,低喊道:“我是真的疯了,不然怎么会像个傻瓜一样,以为你会懂得。”
房远并不挣扎,只是目光却如被窗外的大雨洗过一遍,湿漉漉的,绝望得好似将全世界的阳光给他,也不能晒干那双潮湿的眼睛。
“我懂得什么?你从来就没给我说过,我应该懂得什么?你从来就没告诉我,那些是应该懂得的,那些是不应该懂得的。我什么都不懂,你却要我什么都去猜,我不懂,我没那么聪明,可以准确无误的揣摩透你的所思所想。”他说着,就忍不住低低的笑了起来。如受了委屈的小狗,发出压抑而隐忍的低泣。
袁枚懊恼地握住拳头。左手的骨头好似碎了一般,明明没有一丁点的力量,他却仍然用尽了全力,将他紧紧的握着。殷红的鲜血如盛开的玫瑰,一点一滴的在白色的纱布上洇开。多么想,就这样一走了之,在看着那双湿漉漉的眼中弥漫出莹润的水光时,所有的恼怒与怨恨都成了一场笑话。罢了,他的腹部还受了伤呢,就当是同情他吧。无奈的将那颗圆圆的头颅,按在自己的怀中,并不熟练的哄劝着:“没人要你猜,也没人要你去揣度别人心中在想些什么。”
房远得理不饶人:“可你刚刚明明说?”
袁枚越加的懊恼,一只手狠狠的按着他的肩膀,咬牙切齿的说:“你少自作多情,来这里,是因为我也受伤了。”刻意的将那只血淋淋的手,摊在他的面前。
铁一般的事实就在眼前,就算心中还会有所期待,在看着那双冷得好似冰块雕成的脸孔时,也被冻成了一条一条的冰凌。心脏的位置,被那些冰凌反复的挤压,穿透,疼得他几乎都不能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