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脸在山寨里住下,已经三天。扶柳除了用膳,其他的时候都是能躲他多远,就躲多远。
此时,烈阳高挂。
扶柳舒舒服服得躺在白云涧的竹榻上,手里又拽了本小册子,嘴里还含着一颗刚被冰镇过的葡萄。一旁还有个俊俏羞涩的少年,手上端着整盘的葡萄,很是殷勤得站在竹榻后。
凉风习习,沁人心扉,如此惬意得一幕,可那个享受的人,此刻却是一脸的凄楚。
“云公子,你怎么又找来了。”江慕儿在一旁瞧得直叹息。
这云公子不是别人,正是将白云寨搅得风生水起的小白脸。
小白脸本姓云,名轻歌,家住楚京,祖上是从宋国迁徙过去的富商,从绫罗绸缎到茶楼酒楼,总之,只要是能赚钱的,他们云家都会插上那么一脚。云家的当家,就是云轻歌的老爹。可他们云家,上有八十岁的老太君,管着规矩,下还有刚满月的嫡长孙,等着将来继承云家。云轻歌这个不上不下的老六,就一直不怎么受宠。这次,他终于狠下了心,从小院子里挖出了,他攒了小半辈子的银子,把云家上上下下几十口的人都贿赂了个干净。最后,总算是买来了这次出门采办的机会。
也就这么,咱们云大公子带着三十车的粮食,浩浩荡荡得从楚京一路招摇到了白云山。只是,那些粮食还没等到换成银子,就被直接抬进了白云寨。哪怕,这其中还有那么一小堆,是他云大公子自个儿搬上来的。
自从小白脸,不,云轻歌。自从云轻歌三日前,在饭堂公然向苏大寨主,表露了‘心迹’,整个白云山的小山贼们,都被他的‘情深意重’感动得稀里哗啦。嘘寒问暖不说,还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比扶柳这个寨主还要像个寨主。这不,三天还不到,整个白云山都知道他云大爷几岁断的奶,几岁上的私塾。
“云公子,你还真是好能耐啊。”江慕儿扯着嘴角,意味不明得笑着:“咱们不管躲在那个嘎哒,都能给你给找着啊。”
“上午的时候瞧见葡糖长得正好,就摘了几串冰了,这会儿口感刚好,就给扶柳送过来了。”云轻歌小媳妇摸样,端着盘子,往竹软上一坐。
扶柳是心里有气,她就是一个没留神,才没发现这厮已经摸到了近处,顺手拿了颗葡萄填嘴,哪里知道正中了这小白脸的下怀。这已经含在嘴里的葡萄,吞也不是,不吞也不是,就这么卡在嘴里。不过这葡萄也还真的如云轻歌说的那样,口感正好。
“云公子,在下苏白云,劳烦公子一定记清楚在下名讳才好,咱们交情不深,别扶柳扶柳得叫得那么顺口。还有。”扶柳咬着牙终是舍不得那美味,一口吞了下去,道:“若是公子无事,在下可以请公子滚出去吗?”
云轻歌瞧着扶柳咽了葡萄,脸上依旧小媳妇一样得羞涩着。也不管扶柳咬牙切齿得把葡萄皮,吐在了他刚换的一身白衣之上
“今日刚摘了些鲜藕,晚上做些莲子羹给你当宵夜。”云轻歌欢愉一笑,把手上的葡萄往竹榻上一放,就这么走了。
心里的恶气猛涨,却又无处发泄,扶柳很是丧气得又躺回竹榻。
“哎,我说你怎么就拿他没办法啊。”江慕儿抓起一颗葡萄,丢进嘴里:“他来白云寨三天,你就和躲耗子的猫一样,躲了他三天。”
“你说你躲就躲吧。”又抓起一颗葡萄,丢进嘴里:“还每次都能被他给找着。”
“你说你被他找着就找着吧。”又一颗葡萄:“干嘛一定要拉着我陪你躲啊。”
“你说你……。”江慕儿抱怨得正起劲,一张薄薄的小纸片就这么从她眼前飘过。
“咦。”江慕儿很是惊奇得把小纸片捻起来,凑近凤眼仔仔细细地瞧了一遍:“这是什么鬼东西。”
“楚国不知道哪个小先锋的兵令。”扶柳慢条斯理得吐出一句。
吓!
江慕儿吓得手上一松:“你,你说什么。”
“楚国小先锋的兵令啊。”扶柳顺手抓起落在手旁的小纸片,笑得很是意味深长。
“你怎么会……收藏这东西?”江慕儿很是不解,这小纸片是从扶柳手上的那本小册子里落出来的,那就只会她的东西。她不是一向很讨厌和那边有牵连么,这会儿居然藏着有小先锋的兵令。这小先锋是谁?她的相好?
江慕儿满脑门的问号,扶柳却还瞧着手里的小纸片,不知想着什么。
那小纸片上,其实也没什么特别,只是画了一个形状有些奇怪的玉牌。要是扶柳不说,别人瞧见了,也一定以为是扶柳异于常人的癖好又起了苗头,做了这么个奇形怪状的东西出来。
“这可不是我的东西。”扶柳夹着小纸片的手指,就这么抖了抖:“我也就是瞧着它长得奇怪,一时兴起,画了出来而已,可那里知道有人居然认识。”
“这不是你的?”江慕儿一脸不信。
“怎么可能是我的。”扶柳瞥了瞥嘴。
“那是谁的?”江慕儿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小纸片。“你又是在哪儿瞧见这玩意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