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可呆了一会儿,又低头忙自己的事。女人开口说话,方文却立即打断——“阿姨,我们到里面说吧,这里太闹。”——说完又对我道,“凯琪,你顶一下唐可的工。”
——避开我。
我感受到了。强烈的,排斥。我不是她们世界的人,就算我是唐可的爱人,也没有进入的通行证。我的地位,注定作为微不足道的旁观者,局外人。
我看着唐可头也不回地跟她们进去,竟连担心愧疚的回头都没有。站在她平日调酒的位置上,莫大的失落令我窒息。
她们拐进了里间,那是老板的私人客厅和卧室。女人紧紧地箍着唐可的手臂,好像一不留神她又会逃之夭夭。无名指上的钻戒那般醒目刺眼,和她双眼里的火焰一般,不可逼视。
我目送她们离去。方文扭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便也跟着走了。
我读不懂她的表情。她总是难以捉摸,城府深重。我竟由生出点点怨恨,怨恨我当成神一样崇拜的对象,毫不留情地把我撇下。
我不知道等了多久,心乱如麻,坐立不安。可我除了坐以待毙,还能如何?我的力量薄弱,哪怕唐可走出来立即将我抛弃,我也无可奈何。
事实确实如此。
客人在两个小时内,陆陆续续地走了。她们竟谈了那么久,足够把过往的甜蜜回味个遍。我打扫着狼藉的桌面,忽而觉得自己和这些残羹冷炙十分相像,欲哭无泪。
安静下来的酒馆,依稀传来里间的争辩。沉默,喧嚣,沉默,喧嚣。听不清内容,却能体会到感情的起伏跌宕。
我伏桌休息,调了杯长岛。加浓的料,喝得反胃胸闷。
我想灌醉自己,因为我不知道今晚唐可还会不会跟我回去。我维持了差不多两年的联系,会不会于谈话之后,就此断绝。想得心痛,却不由自主地伤感。
其实说白了,我对她什么都不了解。所有关于她的过往的信息,都是道听途说。甚至于我对古川和方文,都一无所知。我就这样和那一群没有过去的人生活了那么久,我竟好不上进地耽溺于现状,自欺欺人所谓的平稳安逸会永远持续。
现实给了我痛彻心扉的一巴掌。
率先出来的是唐可。我记不清她是什么时候站在面前,长岛已经喝去四分之三,酒量不好的我确实晕晕乎乎。
当我发现她死死的瞪着我,正准备开口说话时,她一把拽起我的衣襟,将我整个压在柜台边——她想杀了我——这是她传达出的唯一讯息。
脊柱卡在柜台边上,痛得我死去活来。想推开她,却一点儿也使不上力气。她突然松开手,紧接一记打到我半边脸麻木的耳光。
我被打到地上,头晕目眩,耳朵嗡嗡直响。我摸索着站起来,却听到玻璃碎裂的声音,随即半边脸上全是玻璃渣子。
我懵了。我完全懵了。抱着头怕她再如疯子般扑来撕咬。而护着脑袋的缺陷,是腹背受敌。我的肚子被连踢几脚,五脏六腑都要从喉咙喷出来了。
直到听见方文吼出的“滚”字,踹在我身上的力度才缓缓减弱。乒乒乓乓的盘子摔烂的噪音渐行渐远,最终消失不见。
从开始到结束,我都没有时间去想唐可为什么打我。打得那么狠,她也下得了手,我想不通。被方文扶起来,睁眼已不见古川、唐可和那来路不明的女人。
方文拿了湿的毛巾给我擦脸,我眼眶一热,鼻子酸涩难耐。方文见状,不言不语。倒了热水给我,又带来老板卧室里宽大的外衣。
到处都是碎玻璃和鲜红斑驳的液体。毛巾洗了好几遍,红色稍微少了些。耳鸣久久不止,眼前世界也不甚清晰。
“那个女的,是不是对唐可说了我的不是?”我休息许久,说话时牙床疼痛。
方文仍不回答。我又问,“为什么唐可要打我……”
我的眼眶涨得难受。但不是因为委屈,而是疼痛。肉体的疼痛,和那来路不明的几脚,把我打得只剩直观的触感。
我设想过乱七八糟的场景。唐可开始对我冷淡,开始和那个女人出去,开始不断地联系直到对我或不耐或平静地说分手……
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突然受到的一顿拳打脚踢。
“她到底……”我忽然说不出话了。连问都不知从何问起,我等着方文和古川来告诉我,无论现实有多残酷,有了解释,我就接受。
但是她们沉默了很久。我不知道古川在哪里,仅剩方文陪在身边。她不停地给我擦眼泪,拭血渍,上药。却对我接二连三的问题,不予回应。
我突然哭了。眼泪哗哗地流着,热乎乎,凉飕飕。
我又一次,在无力感面前,彻底崩溃。
TBC
作者有话要说:
【告示】
文笔青涩,请多包涵。
望多支持,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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