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章节通过凤鸣轩支持原创，支持正版!!!手机客户端发布 夜里的十八巷总要热闹些，红楼上站着挥舞手绢的姑娘，一声声浅吟低唱，一段段柔软细腻的腰肢，一股子的香粉味混着女儿红的酒香，这里是醉生梦死的天地，淫糜的世外桃源。

我扮成男装走进迎春院，刚踏入几步就有个老姑子来招待我。她走到我面前挥了挥手绢说：“公子很是面生啊，第一次来吧。”我摊开扇子点点头：“正是。”老姑子立即热情地凑上来：“公子尽管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帮您办。”我以扇掩面对她耳语：“我可不喜欢姑娘。”老姑子冲我一笑：“公子喜欢的，我们这也有。就看公子喜欢什么样的，我哪，给您找来，包您满意！”我说：“前几天我路过这，看见一个极是妖娆，不知是不是你院里的。我记得……他眼底有一颗朱砂痣。是您手下的人吗？”老姑子疑惑地看着我，思索了一下说：“是有这么一位，但他不是我手下接客的。有人托我呀，让他住在这养病，我可不敢卖了他。”我递过去三锭金子，柔声说：“只求见一面解相思，不敢过分逾越。您给我个方便，小生自会报答。”老姑子攥住金子装出一副为难样说：“好吧。权当为了公子，老奴就犯一次事好了。那位啊，住在后院，最左边门上挂了药袋的便是了。你见了就走，不要被照顾他的姑娘撞见了，那姑娘财大气粗凶神恶煞，我可惹不起。”我作揖感谢，她叫了个丫头给我带路，丫头领我到后院，手一指：“喏，就是这。”

我看着眼前的门，不知道推开他，面对的将会是一个怎样的虫扬。退几步，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现在是在执行任务，无论对象是谁，不被情绪影响判断是我基本的原则。脚下踩到一些碎物，低头看，是药渣，用手拾起一些放在鼻间——人参、枸杞、密蒙花、红花、牛黄、珍珠、麝香、羚羊角，我拍拍手，这药方清热凉血、通经、去翳，有明目之功效。看来真有位才大气粗的人把虫扬藏在这。我几乎是冲向那屋子，却出现个人拦住了我，我握住匕首向前划去，抬头却看见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孔。

“芸儿！”

芸儿望着我，有些绝望地说：“主子找你，你快回去。”连她自己也知道这样的理由无法阻止我，或者说，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理由可以阻止我。我一把推开她，冲进屋内。

屋子干净整齐，却独独少了人。芸儿跑到我身边，拽了拽我的衣袖：“姐姐……”我迅速将匕首抬到芸儿纤细的脖子上，面无表情：“虫扬，再不出来，我就杀了她。你曾经对我说，我有一颗最残忍的心，情感淡薄到可以立马抛弃，你今天，想要证实这个观点吗？”芸儿惊讶地看着我，眼中的绝望更浓了。

还是那样的安静，房内没有半点声响，有风吹过，窗柩上糊的纸沙沙地响，门上的药袋被吹得一下一下地打在门上，我仿佛听见一声叹息，又不知是否是幻听。轻轻施力匕首就划进了芸儿的肌肤，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我感受到芸儿轻轻的颤抖，也清楚她已经在手上涂满毒液等待机会，我深知我当下对芸儿的无情不是因为所谓杀手的素养，而是单纯的怨恨。怨恨她和虫扬一起背叛了我，竟然，是她，和虫扬。

又是一声叹息，这次我听清楚了，因为虫扬缓缓地从我身后走出来了。没有太多变化，只是更瘦了，鬓角混着几根花白的头发。眼上，蒙了块白色丝带。他看起来很是疲乏，招招手说：“扶着我些。”我正想迈脚，芸儿挣开我向前扶住他，鲜血滴在虫扬衣袖上，虫扬从袖子里掏出一条发带缠绕在芸儿脖子上替她止血，用那条我用命替他捡回的发带。我呆了，突然怀疑起来关于虫扬过去是否存在。对他来说，我是否存在，哪怕是存在于不忍回首的那段时光。我默默转身，心被沉重的悲哀感淹没。无关任务，我只是想见虫扬，而面对如今的这副景象，我知道自己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忽略老妈子的招呼淡然出门，出门时掐住贴在石墙上几乎与墙融为一体的地宫最善于伪装术的杀手的脖子，拧断了它。我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的纸醉金迷，不知哪位姑娘的红丝绢飘落至我面前，上面用金线绣着，“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转身离去，不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