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的院子上方正对着房间的窗户，隔壁那扇窗禁闭，湛蓝如海水的窗帘紧密贴合。应该看不见任何东西的，却总觉得窗帘的背后有一双眼睛，注视着院子里的一举一动。

“阮小姐请上车。”

“那间房住着你的客人吗？”

暮川拉开车门，目光与我的重叠，仰视了一眼那扇窗，便垂下头看着我，“嗯，为了见自己的挚友最后一眼，所以暂时住下。”

见朋友最后一眼，似乎怎么听都觉得有些遗憾，谁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同他一样看自己的朋友最后一眼。

“上车吧，我们今天去美术馆。”

“我们？”只是去采个风，居然要劳烦董事长陪同，是不是也太夸张了些。

他简短的嗯了一声当是回答。

汽车从荒野驶向繁华，沿着水绿色的海岸线，沿途的建筑渐渐变得古朴，却比现代的任何建筑都要华丽磅礴。海风轻拂，透着丝丝凉意。

早在出发之前从良就一脸艳羡地点着我的额头，我们都知道，采风就是一个深度游完的过程，无异于公费旅游。

“怎么这样的好事就落不到我头上。”他懊恼地一跺脚，郁闷了一会儿，又兴奋地抱着叠纸过来，献宝一样堆在我的办公桌上。

“佳音啊，这些可都是意大利最出名的地方，之前做的攻略，便宜你了。”他翻出一张喷泉的照片手指重重敲了几下，“这个就是罗马最出名的许愿池，《罗马假日》看过没。据说如果背对着喷泉将硬币投入水中，就能实现自己的愿望。一枚硬币代表此生会再回罗马，两枚硬币代表会遇上喜欢的人，而第三枚是和喜欢的人一起回到这里。”

他眯着眼睛，脑补画面，表情陶醉，“是不是很浪漫。”

如果真的那么灵验，我只想让离开的所有人都回来，这样也可以吗？

“我们，是去许愿池吗？”

暮川的眼神看着后视镜，对着司机道，“去新城。”

车子经过三岔口又绕了回去，他淡淡开口，眼神真切，“为什么想去许愿池，因为传说？”

他大概是把我当作爱幻想的小女生了，不过这也无妨，本来就是些不可能实现的幻想，当作尽力去做，圆了自己的心愿，又有什么不可。

“差不多。”

车子在城市里穿梭，在人群最密集的地方停下，许愿池凹陷的广场下人满为患。各种肤色的人，各种语言的愿望，随着一个又一个硬币，坠落池中，化作一个一个泡影。

“先生，等等……”司机用中文拦住我开门的动作，率先下车绕了一圈，他警觉地四处察看，右耳中一枚黑色的无线耳麦，他用手按了按，替暮川开门。

这种行为太过谨慎，就像是电视里那种重要人物出场时，总要有保镖勘查后再护送主角出入。暮川说自己是一个娱乐公司的董事，可如果真的是这样，需要这么小心翼翼的么。

许愿的人太多，大家拥挤在一起，根本没有留下空隙，甚至为了能够更接近喷泉而紧靠在一起，一个没站稳就会被挤出圈外。

“我帮你。”他的眉眼温柔平和，从良说意大利的男人最为体贴，让人不知不觉就掉进糖罐子，这是礼貌，暮川大概也只是与我客气吧。

他将我拉到自己的左边，右手护在我身前，慢慢前进，不知是他这张脸起了作用，还是真的运气好，前面的人居然都主动让到一边。

司机皱眉招手，暮川没有回应，始终维持着这个动作，直到我们站到喷泉的最里面，他将硬币递给我，嘴角微微弯起，似笑非笑。

“许愿吧。”

闭上眼转身，第一枚硬币飞出掌心，闷声一个气泡碎裂，我希望董狐狸、爸爸都能回来，我希望你们都活得好好的。

吸了吸鼻子，将第二枚硬币抛起，同样的声音。我希望能遇到我喜欢的人，能继续做我喜欢做的事。

第三枚，和喜欢的人一起回到这里。闭上眼，用力向身后掷，“嘭！”

整个广场上的人都乱作一团，抱头逃窜，枪声乱了心跳，尖叫声轰炸耳膜。

一只有力的臂弯护在我的头顶，他拉着我向汽车大步快走，虽然急切，却从容不迫。

“嘭！”又一声，落在我的脚边，火星四溅，回响在许愿池的上空。

听不懂的语言在身后高喊，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四面八方的黑衣人围过来，挡在我们身前。

暮川将我塞进车后座，与黑衣人之一的司机说了一句话便钻进与我同坐。

一个蓝色T恤，戴着帽子的男人突破黑衣人的防线，在身中两枪后毅然冲向汽车，举起枪口，正对暮川的后脑勺。

他的手按在扳机上，背后中了一枪，连带手下发力，手指用力按下。

来不及叫喊，抱着暮川的头一起弯腰，金属因为高速撞击而发出颤抖的声音，惊魂未定地抬头看了一眼，子弹卡在车窗玻璃中间，四周开出一朵又一朵裂痕。

差一点，就差一点。我看到暮川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