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厅里放着催人入眠的音乐,下午五点,整个城市像提前进入夜生活,橱窗外行人匆匆,街头驻唱的歌者正在调试琴弦,断断续续的琴音透过窗,撩动了口袋里的手机。
“阮编剧,我们联系上了店里的伙计,他说书店的老板下午4点到的S城,我们要到了他下榻的酒店地址,已经发你邮箱了。这个书店的老板30岁上下,姓薛,你现在过去应该能见上面。”
“好,我知道了。”pzVv
机会难得,杨涵那里也只好放一放。匆匆结完帐往门口走,手里的钱包滑下,落到地上展开,恰好是我和董狐狸唯一的那张合照。
一只手拾起钱包递给我,“谢谢。”没来得及抬头,只想快点赶到酒店。
到了前台咨询,却被告知来晚了一步,人刚刚离开。一直守在酒店大堂也不见人回来,从酒店大堂的沙发一觉梦醒,却被告知对方已经退了房。
手机提示有20多个未接电话,全部来自杨涵。做好会被狠骂一顿的心理准备,那边的语气却出奇的温柔,“佳音啊,你不会生气了吧,我也是临时被告知他有事去不了的,让你等了一个晚上。你饿不饿,我请你吃饭。”
那个人也没去?谢天谢地,真是帮了我大忙。按耐不住叽里咕噜的肠胃,这次没见到,下次我就登门拜访,一次不行,十次,我就不信还遇不上。当下,还是先解决温饱问题为好。
饭桌上杨涵表现得十分狗腿,又是夹菜又是添酒,“怎么了,干嘛对着酒不说话?”
“不知道橙子和常学长怎么样了。”
橙子的酒量特别浅,基本一杯就倒,连酒量都谈不上,以前她在身边时,我都不敢喝酒。生怕两个人都醉了,连家也回不去。可现在,明明毫无顾忌,反倒不想再喝。
杨涵开心地仰头,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笑道,“他们小两口环游世界不知道多潇洒呢,前两天不是还给你寄了明星片?好像是在悉尼,对吧?”
“嗯。”橙子和常学长不走寻常路,两个人突发奇想,说走就走。先斩后奏地背上行囊,登机的前一秒才打个电话告诉我。她说,“人生太短暂,疯狂一点,留得记忆就深刻一点。就算以后老人痴呆了,也能慢点忘记。”
我一向佩服橙子敢作敢为的性格,经历了那么多,恐怕没人比我们更理解这一份疯狂。
“对了,我还有件事要和你商量,这个月底澳洲的微电影节我去不了了,工作室是你的,本来也该你去的。”像是怕我拒绝,她又补了句,“宁远的新剧要拍了,你知道的。”
我是知道,她一刻都离不开宁远,可是,她不能24小时都守着他嘘寒问暖,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一个女朋友的关心范围,这根本是他妈。
“只是离开几天而已,他进过那么多组,全都知道身后还有个你,能出什么问题?”
杨涵没吭声,手指摩挲在杯腹上,眼神望着杯里的酒发呆。若是往常,她一定会笑骂说,我们家秦铮这么洁白的莲花,哪能让那些淤泥扑上来玷污了。
可是现在,杨涵沉默了,她没了底气。难道真是一语中的,他和那个小公主看对了眼?
“你就说去不去吧,机票都买好了,万一获了奖,没人领怎么办?”
自两年前后我就不太适应出席这样的场合,可是,杨涵这副模样实在让人有些心里没底。“去。我去。”
本打算在去巴黎前回一趟桐城,寻访那位书店老板,可惜又被告知他出差不知去向。
一觉醒来,人已经到了巴黎,城市的交通比较畅通,到了下榻的酒店,拿到电影节的行程便回了房间倒时差。
小刘像是拥有定住时光的能力,不论外貌还是心智,似乎依然停留在20岁。她趴在窗子上眺望巴黎的夜景,兴致勃勃地拍着远处的埃菲尔铁塔,自拍合影,完全不像一个跨域时间界限的人。
开幕式的第二天,白日里没有什么工作,小刘与组委会的人联系核对流程,忘记筹备我们的服装,漏掉了一些配饰,也给了我闲着的我一些事情做——就是出去买一些回来。
不能让工作室显得小气,反正也是杨涵买单。
和店员商量好价格,他正低头帮我清单,忽然外面的人开始往同一个地方跑。他们的脸上充满了恐惧,一个男人正向我这边跑来,“嘭!”
他的胸膛被射穿,如爆了的气球,鲜血从他的胸膛涌出,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胸前,临死前仍旧害怕地不知所措,直到那双眸子彻底暗淡。
穿着黑色马甲的壮汉拉开门,他的手里架着柄长枪。
店员和我抱头原地蹲下,壮汉端着枪指向我们。外面持续有枪响,从声音来看,应该还有另一群人在和他们火拼。
一瞬间脑袋一片空白,那些在电视上看到的场面如今摆在眼前,才真的感受到那些人质任人鱼肉的绝望和恐惧。
心跳快得连视线都跟着颤抖,不敢去看劫匪的眼睛,怕一对上,立刻毙命。
店员哭着祈求,壮汉走近两步扣下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