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的暮川一席深蓝色缎面西装,款款大方,气质逼人,伫立于一群明星之中也毫不逊色。
细长的手指握着话筒,三分微笑,一一感谢了最大的几个赞助方,接着是一个个节目以及表演者发言,争取善款。
整个圈子里,老中青三代最具影响力的艺人都在。可我却已经无心欣赏那些节目,如果这就是最后一次见面,这个别应该如何道。最讨厌别离,是因为它总是让我不知所措。
暮川的侧脸依然那么好看,恍惚如第一次见面,也是这样的侧脸,白色的雪落在他的头顶,他的睫毛,那双湖绿色的眸子透着小心翼翼,却又坚硬如冰。
而现在,这双眸子里神采奕奕,毫无顾忌的放松。
我不知道暮川这20多年究竟经历过什么,但我想那一定不快乐。摔倒的时候没有人扶,难过的时候不可以哭,不可以其乐融融的与家人在一起,所以变得冷漠,所以把母亲的画用那么特殊的方式挂在房子里。
孤傲的暮川,温暖的暮川,生气的暮川,吃醋的暮川……
我居然见过这么多的暮川,从那个承诺至今,一眨眼,已经两年。我想什么,不必言辞,他就知道,而我对他却一无所知。
他为我默默做的,从三朵云的不知名编剧,到如今真正找到梦想,那么长的一段路,曾经千百次问自己也找不到答案,如今却实实在在的拥有。
属于阮佳音的励志故事,就要以这个作为结局了。
他回眸一笑,握了握我的手上台,“到我了。”
那个背影在追光灯中越来越远,大屏幕上切换了一个红色的画面,画面中心亮起四个字,“请,辞,仪……”
追光灯中忽然冲出一道身影,挡住最后那个字,一瞬间整个宴会厅陷入沉寂。两个人影交缠在一起,上面的人翻身站起,半张脸在灯光中狰狞不堪,让人忘记那张脸上曾经挂着多么阳光的笑容。
萧骁低头看了暮川一眼趁着黑暗跑出了人群视线,我的大脑像是忽然停住了运转。暮川躺在地上,眉头紧皱,右手按在腹部,蓝色的西服上有深色的痕迹。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旁边的礼仪小姐走近搀扶,忽然脸色一变,叫道,“血,有血!”pyYZ
“暮……”这一声嘶哑,被扼杀在声带之中。
保镖从四面八方围了上去,场面乱成一片,照明灯骤然亮起,鲜血从他的腰腹,他的衬衫,他的西服,一路蜿蜒爬向蓝色的地毯。
隔着重重人群,他被保镖架着向出口离去,嘴唇张张合合,是两个字,“等我。”
时至今日,每每夜里做梦,都会梦到这一幕,从床上惊醒。
等,是一个不知道会不会有结果的过程,但是,这至少是一个希望,欠缺一个仪式便不能算告别。
可是,有时又会觉得绝望,一种就算重来一次也没办法更改的绝望。
我知道,暮川的受伤只是未来的一种提前预示。如果那晚,他真的上台做完那个演讲,然后跟我离开,那么总有一天这样的事情还会发生。
晚宴之后,暮川被送进医院抢救,刚刚度过危险期便被接回意大利。而这个消息,是Hecate告诉我的,那也是我和她见的最后一面。
暮川离开后,我就向三朵云提出了辞职,没过多久,三朵云工作室也跟着解散。胡老头终于承认自己已经脱离了时代,他决定封笔退休,提前进入种花养鸟的世界,也完全接受了这样的生活。也许之前他的种种固执,不过是不能接受被Shirley取代的心结,而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离开三朵云之后的我,忽然没了方向,沿着S城走了很远很远,从鲜有人烟的地方一直走到了繁华之处。酒色流转的霓虹,巨幅屏幕的广告,喧嚣的广场,摩肩接踵的人群。
站在这样的地方,没有人会关心身边究竟是什么人,繁华,真的是最好的障眼法了吧。
抬头,偕行书店的招牌还在,只是饱受日光摧残,字的颜色和背板的颜色快要融为一体,只剩下“彳亍”。是啊,路还很长,要慢慢地走,至少我终于知道该做些什么。
换了新的招牌,织夏影视编剧工作室正式开张,加租了二楼,将店面扩充到两层,足够办公和接待。整个店面能改的几乎都做了改动,唯独董狐狸那间隐蔽的卧室没做改动,谁也不知道这里还有个房间。
工作室营业的第一个月几乎没有生意,唯一的一单生意,是胡老头介绍来的,是一个和他一样传统的老企业,却想跟上时代筹拍一部品牌的微电影。
也是自己做了生意才明白,招牌和人脉对一个人有多重要。
三个月后才算是迎来了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工作,也是杨涵牵的线。我们从朋友,变成了闺蜜,又变成了合伙人。她注资和介绍客户,我负责运营和执行。到了两年后的现在,织夏终于上了正轨,也可以对客户不合理的要求说不。
“阮编……呸。”小刘拍了拍自己的嘴,“老板,你的快递。”
那次拍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