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漆在孤峰酒馆等了整整数十天,即不见进入森林里的人出来,也再没有其他队伍进去,正当潮汛期,原本在酒馆彻夜不眠的冒险队全然消失在森林更深处,这个森林边缘的小酒馆也突然变得再普通不过。
而他究竟在等什么,他不确定,可能是一只冒险队,也有可能只是一个人,但后者的机率很小,要到达这个酒馆所在的村落就必须穿过孤峰外围的峡谷,仅凭一人之力要么是顶级的潜行刺客,要么就是有其足够藐视孤峰的实力。
左漆便是在孤峰之外趁着潮汛期加入冒险队赶来这里,桌边热麦酒不知道已经凉了多久,身上的铜币只能够坚持最后一天,左漆几天前就开始焦虑不安,当时的他或许还能用仅剩下的铜钱雇佣一只冒险队送他走出峡谷,潮汛期将至孤峰俨然变成了只进不出的围城,但现在他却被死死的困在孤峰这样的寸步难行的险恶之地。
一旦过了明天便只有最后的办法,怀里的一块符石或许能够就地典当,但他此行从亘绝南北两地的天险到无尽长廊直到最后的孤峰峡谷就失去了一切的意义,他受人委托送将这块符石亲手交于某人,不说委托人应允的委托金,只论长途跋涉其中的艰险,几次险象环生却要在最后的目的地放弃?
左漆拿起桌上的麦酒把最后一口一饮而尽,叫上小二把最后的铜钱全数交给他,既然已经达到了极限,再拖下去只是在拿自己的命赌博,不如一顿饱食后把符石拿去典当之后睡上一觉,符石换来的这些钱足够在酒馆等潮汛期结束和冒险队一起出去,或者这些天如果有晚到的冒险队就组队和他们一起进入真正的孤峰森林。
桌上总共上来两碟下酒小菜,一碗盛满的白米饭,两个热馒头还有先前一样的麦酒,这是他到这里之后最好的一次饭菜了,这小小的酒馆竟然让他有一种洛阳纸贵的感觉。
饭吃到一半,店里的小二突然蹭到他身边来,极小声的说:“那碗白米和一碟小菜是我送你的。”
左漆一愣,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只摆出一副哭笑不得表情来,只是对这比自己小上三五岁的半大小孩生出些好感来,小二肯定是见着他已经多日未进颗粒,才做出这样的举动。
“客官趁着汛期来,但停留在这里有些时日,不知道是客官的冒险队落在了后面,还是被有些黑队摆了一道?”
“黑队?那是什么。”左漆在外漂泊了半年之久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称呼,不禁有些好奇。
“既然你还在问,那肯定不是了,孤峰森林约莫两年一次汛期,近几年潮汛期来的越来越晚了,不少队伍都在汛期前赶到酒馆这里,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有固定的队伍。”
“这个我知道,我进峡谷的时候也交了大量的保证金,因为要确保我不会中途离队。”一旦进入危险地带,队伍中要是有人半途而退,很可能面临的就是团灭,因为队伍中大多各司其职,缺少任何一环都是致命的。
小二讲到这里,左漆便明白了,所谓黑队就是收取了保证金,队伍中却不留他的位置,自然也不会带他进森林更别提保险金的事了。
好在左漆运气好,遇到的队伍都是些年轻人在他达到酒馆的时候二话没说就把保证金退还给他了。
看着左漆一脸幡然醒悟的表情,小二倒也机敏没再解释黑队的事情,只是突然问到:“你是从多远赶到孤峰啊?看你到的时候就是风尘仆仆的。”
“从北方。”左漆话说到一半,突然皱眉,心道:遭了说漏嘴了!
这小二看似单纯,实则一直在试探他,孤峰有名,但也没有让人从北至南的闲心,那么从北方赶来南肯定是有其他原因。
“客官别介意,我就是随便问问,要是你有什么困难,可以说出来,我看能不能帮你?”小二先前唯唯诺诺的语气一换,笑眯眯的说道:“你是要交东西给某人吧,我见你这几日把手放在胸前握着什么东西,但这么多天了和你接头的人却也不见来。”
“干你何事?”左漆气急而怒。
“赫赫。”小二一阵轻笑,又接着说:“客观你也别怒,这里也不止我一个人看出你来干嘛的,你见对面那家的典当铺不也盯着我两许久了吗?这一顿吃完你十有八九也是弹尽粮绝,能给我看看你的东西吗?价钱好商量。”
左漆现在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小二把他算的一丝不差,本来他也打算好了要把这块符石当掉,但现在他才意识到他把这件事想得太简单了,就算他当掉符石,只身一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又能活多长时间呢?就像这小二说的看透他的肯定不只有他,既然知道他带着东西不远万里赶来这里,价值肯定不菲,这一笔钱财他又要靠什么来保住?
“我凭什么相信你不会和‘黑队’的做法类似?”
“这个你可以放心,我跟你明说,我会留你一命也让你拿到一笔钱,是因为我暂时不知道了你委托人的实力,毕竟要是招惹到不该招惹的人我也吃不消。”
“你做到这份上,和明抢有什么区别,还怕杀我灭口?”
“凡事得留一线,我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