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兵伐谋……
一路上,夜卿凰耳边一直在回响着这句话,也是沈幽珏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
直到现在,她依然不能相信他就这么被困阵中,失踪了,那是噬魂阵,如果真的被困阵中如此之久,那是要没命的,若是换做别人,若是至今她还不知道沈幽珏的另一个身份,她兴许会相信事情确实如众人所言那般,可是现在,那个人是她心里无所不能的九翕,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世上有什么人能伤得了九翕,更别说困住九翕、杀了九翕。
她不信,坚决不信。
而他留下来的最后一句话便如同一句咒,一直在她耳边回响,来来回回、忽远忽近,就是怎么也停不下来。
上兵伐谋,但凡有些经验的战将都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当时沈凌清也看到了,甚至还和她一起细细研究过,以沈凌清和沈延澈这两个都是历经疆场十年以上的人,又怎会明白不了这句话的意思?可是现在,两人想的却是合城中兵马之力困杀祈璃与大邱兵马,在兵战策略之中,这已然属于下下策,是不得已而为之,而现在他们明明处于优势,又为何要如此选择?
除非,这并非他们的真正用意,除非,这其中还有别的计划安排!
“吁——”思及此处,她骤然轻呵一声唤住马,停了下来,回身朝着凹谷望去,心下的不安越来越浓。
她骤然就想起了那两道身影,那两道她总觉得熟悉万分的身影,说来,那两人平日里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在沈幽珏身边的,如果那两道身影真的就是他们,那就说明沈幽珏当时也在军中!
这么一想,她突然调转马头朝着凹谷的方向而去,夜南乔见状,连忙策马跟上,惊道:“姐,你这是要干什么?”
“告诉我,今晚的计划你知不知情?”
夜南乔愣了愣,看着夜卿凰异样的神色,迟疑了一下,答道:“我虽然不知道两位王爷有什么安排,不过清王殿下说了,不管遇到什么事,他们都自有法子脱离危险,而我唯一的任务,就是要保护好你,确保你安然无恙。”
“果然!”夜卿凰低喝一声,侧身看了夜南乔一眼,“他们明知道你与我最亲,什么事都瞒不住我,为了防止你将事情告知与我,竟是连你一起瞒了。”
夜南乔狠狠皱眉,“姐是说,今晚另有计划?”
“必然如此,否则,这两位王爷在清王刚刚从峡谷死里逃生的情况下,还能重蹈覆辙,再次被困凹谷,那简直就是一场大笑话了!”说罢,她对身后的桑梓道了句“抓稳了”,用力一夹马腹,马便低鸣一声,迅速奔去。
喊杀声并未停止,只是此时已然不再是承国兵马被杀被困,从祈璃与大邱兵马后方突然窜出大队承国兵马,来了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反将他们困在此处。
夜卿凰策马至兵马一里处停下,将马匹交给一名轻骑卫,与夜南乔、桑梓提起运功而行,刚刚赶到外围潜伏下来,就听到一阵朗朗的男子笑声,循声望去,一袭深蓝色袍子的隐觞玉正站在与沈延澈、沈凌清对面的崖上,借着四下里的火光看去,几人的脸色都沉肃无比。
“又是一计,一计接着一计,计中连环,本王竟是被你们绕了进去。”隐觞玉遮了半边脸,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听得出他的语气并非痛恶与恼火,竟是有些欣慰,再抬头时,他的目光落在沈凌清与沈延澈身上,“你们两人……出息了,只是本王有些好奇,一直在背后为你们出谋划策的人究竟是谁,事已至此,还不能让本王见一见吗?”
沈延澈和沈凌清相视一眼,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低头看了看凹谷,因着这突然的变故,守在两头的敌军已经溃散,那两万人也已经按照计划绕到崖上与沈延澈身后的兵马会和,而原本守在沈延澈这边的祈璃兵马也早已被杀的杀、抓的抓,剩下的已经奋力逃走,退到了隐觞玉身后与那里的兵马汇聚一处。
“呵呵……”沈凌清轻轻笑了笑,“你想见他,不是不可以,不过本王有一个条件。”
“说来听听。”
“本王把他叫出来,你摘下面具让本王瞧瞧,本王想知道这段时间一直把本王捏在手心里耍得团团转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隐觞玉迟疑了一下,垂首轻笑,“你何不让本王先见见那人是谁,本王且看值不值得以此交换。”
“不必多费口舌了。”沈凌清和沈延澈身后响起一道醇厚冷越的男子嗓音,躲在不远处的夜卿凰一听到这声音,心下骤然一凛,瞪了瞪眼紧盯着黑暗中缓缓走出的男子,握紧了拳。
沈凌清回身看了他一眼,问道:“为何?”
“因为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你看到他的脸。”说话间,他已经大步走上前来,与沈凌清、沈延澈并肩而立,他一袭玄袍罩身,站定之后缓缓将披风的帽子摘下,抬眼望去,待借着火光将他的面容看清楚之后,隐觞玉的眼底骤然升起一抹难言的惊讶之色。
“珏王!”
“阁主!”
黑暗中,一左一右守在夜卿凰身边的桑梓和夜南乔都忍不住低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