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开始冯树人都没有注意到肖倾宇是坐着轮椅的,即便对方一直未曾起身相迎。因为肖倾宇通身的气韵往往会使人忽略掉那一点,况且人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所以怎么也谈不上什么失礼的。
冯树人是这大庆难得清廉之官,便如后来肖倾宇所说的,这朝堂官员上的官员分为两种,一种是唯利是图,趋炎附势的官,这种官就像长在人身上的毒瘤,会日久扩大。另一种是修身齐家,匡扶天下的官,这种官就像雾灵山涧的浩浩清气,一方便可正乾坤。
后者是从来都不需要去过分拉拢缔结的,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是对的,那种人自然就是你阵营中的人。
肖倾宇一直都是很自信的一个人。
时已至深秋,肖倾宇看人过然没有错,孙小六是个聪明人,就是那性情太过耿直,学不得那些商家的弯弯绕绕花花肠子,不过那也无妨,肖倾宇又不需要去谋取什么暴利,他要的是一座皇城第一酒楼,一条很长的线。
“小公子,小六还未来,要不老奴去楼中看看”今日孙小六没有按时前来回禀明月楼近日来的情况。
“也好”
劳叔刚跨出门,便撞到了孙小六,因为小六跑的太急,差点与劳叔撞了个满怀。
“小六,你跑那么快干什么,差点撞死我了”
“那个,叔,对不起”
“不说了,小公子还等着呢”
小六站在哪儿明显有些心神不宁。
“小六,可是楼里出了什么事你如此恍惚不安”肖倾宇放下手中的书问到。
“回禀小公子,楼里很好,是……是小人家中的事”
“小六,你知不知道你犯了什么错”
小六一下子就跪了下来,“知……道,小人不应该因私忘公”
“你果真是错的可以啊”
“小人知错,小人知错”小六顿时不知道如何是好,便只能这样一味的跪首道歉。
“你给我起来”肖倾宇不怒自威。肖倾宇不喜欢卑躬屈膝,胆怯懦弱的人,除非是一种尊敬拜服的那一种,而不是寻求活命,利益在他人面前摇尾乞怜。当然,他知道小六不是,这是大多数苦难人的惯性,在肖倾宇眼中没有人是不一样的。
“是……是是”
“你的错就是太看轻你自己了,你记住从你握住你与相府的契约的那一刻,你就是顶天立地的大人了。我明月楼不需要一个口口声声称自己为小人的人”
“孙小六,拿出你的胆气,我要你在一年之内将明月楼经营成皇城第一楼,如果你做到了,届时我会告诉你下一步”
孙小六从来都没有想过贵介入小公子这般人物的眼中,他是这么重要,而有那种权贵人家才有的尊严。
“小公子,小六一定会努力的,请小公子放心”
“小六,你家中有何难事”肖倾宇问到。
“回小公子,我家中的母亲近日来患上了重病,城中的大夫来出了药方,可由于母亲的病过于特殊,药方中的几味药我跑遍了皇城,几乎买不到,眼看母亲的病越来越重,我却无能为力”小六这才一五一十的将压抑的事说出来。
听完小六所言,肖倾宇心里居然……居然是一阵羡慕,小六的母亲生病了,小六还能在她身边,小六还能为她担忧,而他……在过去的岁月里什么也做不了。
“小六,你不必太担心”
“劳叔,你去一趟宫里的医药阁帮小六将所剩的药材取齐,顺便再请一个御医去小六家中”肖倾宇神情有些落寞,有母亲真好。
听到这些小六已经想哭了,他见过太多富贵人家的嘴脸,从来没有见过像肖倾宇这样的人。
“小……小公子,谢谢”
“不用,代我向家母问好,你们去吧”
等所有人走后,肖倾宇一个人把自己关在黑暗里,坐了很久很久。
每年的深秋时分,皇城北郊数百里的枫树林是个赏游的好去处,曾经在泼墨倾城阁相识的尹子白、秦墨白和柳青烟邀肖倾宇去此地观赏枫火缭天之景,约定的地点还是泼墨倾城阁外。
这次尹子白很识相的找来一顶颇为宽敞,车窗敞亮的马车,其实由于枫林的面积很大,大多数人也是乘车观赏的,所以他们一行也并不突兀。
而在刚刚到达枫林入口的时后,宿命的缘劫错身而过。定国王府的马车从他们身边并排驶过,等马车驶过的时候红衣张扬的方君乾撑开帘子四处张望,却只看到远处的一篇火红,和几辆马车,没有见到该见到的人。
深秋的枫林果真是极美的佳景,如火燎天际,无论是那一种佳景,美到盛出,都是一种心灵的震撼。
肖倾宇从车窗望去,不由的心旷神怡。
枫林如火意燎原,竟是红于二月花。
“看的出,肖兄弟很喜欢美景”
肖倾宇转首微微一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望着这百里红叶,河流山涧,河山万里,如此多娇,果真好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