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水月轩到蓉悦轩需要经过一条长长的青石板路。青石板路两旁是被暴雨打过的青竹,原本错落有致的竹子如今变得有些狼狈,细长的竹叶仿佛承受不了雨珠的坠落,无力的萎顿着。
慕容青鸾踩过雨水,不急不缓的朝着蓉悦轩走去。臻儿则在一旁小心的打着伞,不让瓢泼的大雨淋湿慕容青鸾分毫。
“是连人带车一起被泥石冲下了悬崖?”慕容青鸾将信将疑的再次询问。
“前来报信的人是这么说的。”
慕容青鸾眉头一皱,“前来报信的人?不是车夫回来禀告的吗?”
“小姐有所不知,驾车的陈叔也没能幸免,和大小姐一起摔下了悬崖。前来报信的是一个目睹了事故发生的路人。”臻儿解释。
“一个路人会平白无故的上门报信?而且他是怎么知道那马车就是雍王府的呢?”
“似乎是咱们王府的马车都有独属的标记。那报信之人估计是为了讨赏,才忙不迭的来王府通知的吧!”臻儿皱眉猜测。
“标记么……”
她活了两世,还真不知道雍王府的马车有什么会让人一眼认出的标记。而且送犯了大错的庶女前去净慈庵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怎么会明目张胆的用王府的马车呢?
“你可知道报信的人具体说了些什么?”她继续问。
“听在正堂伺候的丫环说,那人说和大小姐一起遇难的还有几个商户,不是被冲下了悬崖,就是被埋在了泥石流里,总之是没有人活下来。”
“哼,是他没有看到有人活下来吧!”慕容青鸾低沉了眸色。
臻儿不由得心下生疑,不敢大声质问,只得小声嘀咕说:“不是一个意思么?”
慕容青鸾白了她一眼。
“没有看到有人活下来,不代表没有人活下来。也许有人提前逃走了,而他没有注意到呢?又或许是他刻意忽略了逃脱的人呢?”
“小姐的意思是……有人在捣鬼?故意害死大小姐?”臻儿脊背一寒,顿时生出冷汗。
“陈叔是王府里的老人了,也经常替夫人小姐们驾车,从未出过纰漏。离都至通州有两条路,一条是大道,虽然有些耗时但是平坦;另外还有一条小路,就是途经浔山侧临悬崖的山道,这条路虽然凶险但是会节约数日的车程。”
“那陈叔会选择走山路也不足为奇了,因为近嘛!”
慕容青鸾望着前方迷蒙的雨帘,唇角的淡笑掺杂着浅嘲:“若是换在天气晴朗的平日自然不足为奇,但是今儿个从早上他们出发时,就已经开始下雨了。雨天路滑,山路更是崎岖,很容易就会发生危险。这么简单的道理我都懂,作为赶车多年、经验老道的陈叔会不懂吗?”
臻儿恍然,不禁惊呼出声:“小姐是说,陈叔是故意选择走山路,好借意外来害死大小姐!”
“嘘——”慕容青鸾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隔墙有耳。”
臻儿忙捂上嘴,一脸讪然的吐了吐舌头,继而警惕的打量了一下四周。雨中水雾迷蒙,假山花木都是供人栖身的绝佳场所。
这个发现,使得臻儿的小脸倏然紧绷了起来。
“不用那么紧张,这周围没有人在偷听。”慕容青鸾眨了一下眼睛,目光狡黠的说。
“小姐!”臻儿不满自己被戏弄,却又无可奈何。
快走到蓉悦轩的时候,慕容青鸾眼尖的捕捉到了一个鬼祟的身影。看身形似乎是个有点年纪的男人。
男人穿着粗糙的布衣,身上披着挂满雨水的蓑衣。就躲在蓉悦轩门外探头探脑,不时的左右徘徊,怎么瞧都是一副不安好心的样子。
慕容青鸾对臻儿使了一个眼色。臻儿点点头,快步上前抓住了男人的后襟,厉声问:“什么人?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男人身体一震,挣扎着想要逃脱,却被臻儿朝着膝盖上踢了一脚,直街跪在了雨中。
慕容青鸾缓步走到男人面前,居高临下的睨着他,“抬起头来?”
男人自知跑不掉了,只好抬头看向慕容青鸾。待看清男人的脸后,慕容青鸾和臻儿皆是一惊。“陈叔!”
“老奴……见过二小姐。”陈叔一脸难堪的说。
“你不是送大小姐去通州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慕容青鸾皱眉问道。
陈叔叹了口气,语气懊悔的说:“送大小姐去通州的车夫不是老奴,是老奴的侄儿阿昌……”
原来出发那日,陈叔不知道是吃错了东西还是怎么的,肚子一直疼得厉害。眼瞅着出发的时辰到了,可他别说赶路了,就连站直身体都是个问题。
恰好这时他的侄儿阿昌过来。阿昌是个菜农,常年往各个大户人家送菜,赶马车的技术也算娴熟。听到陈叔有困难后,阿昌就自告奋勇替陈叔送慕容姝瑶,并且拍着胸脯保证,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
“唉,谁知道这一去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这…这叫我怎么……唉!”
陈叔脸上明显的懊悔不已,着实不像是装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