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疾雨敲打在窗上,林吉祥梦见一个清瘦的男孩躺在医院里,周围有很多的护士奔跑着,她很努力想看清他的样子,可惜只能看到他模糊的身影。
她站在原地,想问问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走进她的梦里,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响,只能远远望着他的身影越变越朦胧。
只是一个杂乱无章的梦,半夜梦醒,她忍下心酸,打开QQ空间,最后一次在日志上写下一段话。
[不管你的选择怎样,我依然要说,感谢命运,让我们相遇,因为是你让我感受到生命中还有甜,哪怕甜里面藏着的涩如苦海无边,我也会咬紧牙关为你勇敢走向前。]
她对自己说,周一,或开始、或结束,这将是她给他们的最后一次机会。
盛夏的清晨并没有因一场阵雨的到来而凉爽,仍旧暑气难挡,红日高升,炎热冲破黑夜的笼罩再次光临这块土地。
休息了两天的人们又开始了新一周的紧张忙碌,林吉祥站在阳台上,冷眼看着巷子口的人声鼎沸。
费力的咬着手中干硬的面包,不知道为什么,人在想哭的时候,嗓子眼就会变得非常细小,吃什么都痛,吞什么都哽。
差十分钟九点,她的房门仍然未被敲响,她不甘心,她会等到最后一分钟。
指甲抠着墙壁,一下一下,抠得淡红的血从指尖里溢出一线线划过洁白的墙壁,她原先计划好的人生被别人控制了,被强迫扭成了怪异的形状,她恨极了现在这种什么也做不了的感觉。
这个早晨,朝阳初升,在充满期盼的房间里,阳光却落了一室的心碎,她靠在墙头上,稍稍抬起头,眼泪终究不争气地顺着眼角滑落下来,只是嘴里还轻声叨念着:“结个婚而已,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女汉纸。”
八点五十六分,车里的夏阳晨瞄了一眼手腕上的钻石表,嘴角勾勒出一丝慵懒的笑意,还有四分钟,他已经将车打起了火,随时准备闪。
林吉祥一边下楼一边用口红将自己画了个一字眉外加血盆大口,看恶不恶心死那人,最好看她一眼就被吓跑,那就不是她不嫁了,人家不娶有什么办法,摊手!
出了巷口那辆车果然停在那里,隐约看见贴了变色窗纸里的男人正在打电话,她转身再补了个妆,然后如打了鸡血一般飞奔过去,使劲的拍着车窗,车窗落下,车内的冷气扑面而来,随着冷气而来的还有他比雨滴更清冷的声音:“大婶,有事?”
“大叔,有事哇!才两天不见就不认得了?”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顺便把口红印子抹得满脸都是,然后扯着血盆大嘴笑,“偶就素害你肚子戳个洞的类个,踢烂你瓶子的类个,即将要和你成为奸夫淫妇的类个!”
夏阳晨半啊着嘴久久闭不上。
“喔唷唷唷,夏首长,请把你介种像看见男人生崽的表情收一收。”第一次看到这个精明的军官露出那种智障的表情喔,好激动呢。
“怎么了?不是你说去打结婚证的吗?”林吉祥冷笑的看向他,抵抗着袭入心脉的丝丝寒意,那个人又一次遗弃了她,一个半月前将她独留在漆黑一团的暗夜里,而这一次,遗弃的是她的整个人生。
既然出身于淤泥,又何苦把自己想得那么洁白无暇,就算这个世界再次遗弃了她又怎样,都什么社会了,谁离了谁还活不了。
那个时候……她浑身是伤,连要饭的力气都没有,是林希尧伸手扶起了她,又喂大了她,为此,她一生感激他,他能为她折了一条腿,她就可为他舍掉条命,嫁个人实在不算什么。”
有时候看言情小说看多了,她也会幻想过自己是灰姑娘,素面朝天,剪个清汤挂面的发型就会遇到一个英俊又多金的王子把她从一堆浓妆艳抹的坏心女配中给挖掘出来,然后他会爱她爱到死去活来,最后彼此埋葬在彼此漫长的生命里,可是现在她知道了,小说就是小说,正因为现实中难以遇到那样的感情,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去YY,那种至死不渝的爱情。
她仰起头,吞下眼角咸湿的泪水,喔,前面一列灵车驶过,黄黄的纸钱扔得满地都是,看来今天不是个好日子咧,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从今往后她再也不会有啥好日子了,但是哭着是一天笑着也是一天,那么为什么不笑着过呢?她对着天空微笑,微笑,再微笑。
太好了,她还会笑,虽然那张脸僵硬得像被打了过量的肉毒杆菌,那笑容像城市上空盘旋的粉尘,飘泊虚无。
夏阳晨很快从呆怔中清醒过来,脸色更阴沉,眉头一皱,嘴角一撇,极是嫌弃的转过头去,直接动手扔她下去。
林吉祥忙用手摁住车门大叫:“不结了吗?不结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