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的摩托车队一字排开进了柳泉宫。在宫院最后茂密的杨柳之间有一座庭院,经过几次战火和匪徒的袭击虽不见当日建筑的原貌,倒也豪华、幽静。红云尾随着摩托车奔腾而下。
月正元将红云拴在一个凉亭的柱子上,红棕色的蜷曲的鬃毛和全身的细毛被阳光染成了金红,像穿着红裙子的姑娘明丽亮鲜,在微风里轻轻飘动。月正元想起柳边给他的邀请函,今日要在这儿召开一个什么中日文化辩论会。本来他不想参加这样的会议,但为了杨柳公和月氏族长能放回来,他只能铤而走险。再说,如果能得到二十多名县城女子中学的消息,也是意外的收获。
月正元文明地去保卫科敲了敲玻璃窗,却不见动静,以为看门的故意躲避,毫不不客气,“啪!啪!啪!”把玻璃窗拍得挺响。一会儿,屋门吱呀一声,一个似曾相识的少妇喘气还没有平稳,系着纽扣跑了出来,不好意思地向大楼走去。
“你找谁?”没想到泉金杨把圆脑袋从躯壳里伸出窗户问道,一只手摸索着去系裤带。
月正元说:“怎么怕鬼遇上魔了。他在里面吧。”
泉金杨凭他的职业的灵敏,知道月正元为了两位老者而来,就把出入登记薄缩进去,讽刺道:“快走吧,这儿在召开一个重要会议,被请来的都是皇军的神秘客人。快走!别黄狼子操黄牛老本进去了!”
“你打电话让柳边来接,就说月正元来了!”
“我是皇协军队长,今天临时调动全盘负责这儿的安全。请你别对队长这样的口气说话?”
看来泉金杨不是一般的看门狗,月正元决定用狠招了,说:“刚才,你和她一阵拼杀,全在相机里了,要不要帮你告诉柳边帮你撮合啊?”
“别……别……”泉金杨想到刚才的事,还不想把双峰和仙人洞变作两座坟墓和一扇地狱之门,急忙去拉开打开。
豪华客厅里,一个秘密会议正在进行。月正元站在门口,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注视着柳边讲话:
“我柳边从海的那边来到三圣县,要改建原县女子中学,扩大三圣庙学堂的规模,希望在座的鼎力相助。事成之后,在座的每一位,都可以在县城优惠一套别墅,免费享受来自大城市的姑娘的服务……”柳边见个个目瞪口呆,口水直流,将话题一转:“谁要是透露了杨柳泉镇的半点消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
“你怎么才来啊?”一位漂亮而媚俗的少女噔噔地跑过来,对月正元问道。
一定是出事了,月正元的心头一揪,想起县女子中学的校长——柳莲。她,一个人,一张床,以一个弱女子的血肉之躯,让杨叶鸣帮助下顺利进了学校,成就了进城之梦!也践行了巾帼不让须眉的豪迈誓言——当年一个平凡的窑儿坐在主要位子上。今天,为什么她来到这个地方…他希望她能告诉他这儿发生的一切。
他们一前一后走出屋子,“柳莲!您来了!那里的学生怎样?”月正元握着柳莲的嫩润的手,从她满眼的泪水里已经猜到了什么。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沉默!到最后还是柳莲告诉他:“昨天,柳边、浪泉带着一个小队突然闯进了学校,我们还没来得及反映,鬼子控制了学校。要我们接受他们的在华教育方案,我只好答应了!”
“真是有奶便是娘!”月正元的热泪挂在腮上了。记忆中,她柳莲虽然万种风情,倒也不至于当文化汉奸卖国求荣。经进一步询问,原来这柳边发出狠话,如果柳莲不答应他们的方案,就将县女子学堂所有的女生统统送给战场上的皇军,或者送往一个神秘的地方实施她们的一个计划。跑又跑不了,和外面的人联系不上,所以就暂时答应了。月正元一双抖动的手去抚去她脸上的泪水,柳莲一把握住了月正元的手就搂在了一起。
“是柳莲对不住你,对不住特训班,更对不起那些作战中牺牲的姐妹。我不想县女子学校的姑娘们再受一点伤害。所以……”
此时的月正元没有了来自对方“怀揣着一对小兔子”的那种跳跃和温暖,而是两颗重磅炸弹。“鬼子为什么还要发邀请函让我回来?你没有说,谁知道我月正元?”
“在柳边那儿,杀一个人就是一句话。当天天知道柳迪就是县女子中学的时候,恨不得把学校一夜间变成废墟。现在那么多女生在鬼子手里,友军在埋怨我的消息不准确,我们逼着我检查,我不答复怎么办?我怎么来的?以后会告诉你!我们回屋,不管鬼子说什么一定要耐住性子!”
月正元点头答应然后跟柳莲回会议室,浪泉突然拍了桌子喊:“谁让你们出去的?”
“我可以吗?”月正元坚定地回答。
浪泉一阵冷笑,这样的口气,凭他多年的人事经验完全可以判定:月正元不过是一个有正义感和民族精神的普通教师而已,“就实话告诉你,我们正在全县实施在华教育方案,这里不是你一个乡村教师应该来的地方。你走吧。”
“该走的是你!我在我的祖国自己的家。”月正元慷慨应对。
“你的!你们刚才在外面串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