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垠的林子里,长满了绿油油的杂草。当三圣庙的晨钟响起,月正元赶着十几匹骏马在庙周围的树林里喂马。这些马是三圣山游击队的战马,它们从战场上来,暂时淡忘了硝烟弥漫的战斗,一会儿在林间吃草,一会儿撒欢儿乱跑。唯有红云低着头,既不吃草儿,也不合群儿,似乎回味主人丢官罢职的烦恼。
月正元坐在古杨树下,一边喂马,一边反思擅自行动可能带来的结果。
太阳透过树叶将万道金光投到草地上,一条蜿蜒的小路上,迎面走来背着草筐的杨燕,主动向月正元招呼:“卸磨杀驴,你说大哥做的什么事?”
“无官一身轻,我这样很好啊!”月正元自圆其说。
“一个教导主任给罢了,还让你喂马?我说了几句,他还把我的副队长撸了!让我像农家姑娘一样割草、做饭。不知道大哥怎么想?”杨燕对望天杨的处罚决定很是不服气。
“今天能给战士喂马,明天说不定能上战场了。据说上次大浴河之战,鬼子久攻不下才撤退,现在的增援部队最近可能到达,我军准备在三圣山打一个阻击战。望老师让我赶着马儿乱跑,让你带队割草,就是要瞒天过海给鬼子造成一个假象——让鬼子摸不清大浴河一带八路军的真实情况。”
“特训班姑娘都去割草还不够,动用杨树湾、蝶谷山庄、圣道岭三个村的姑娘割草,都堆成小山了。我看天杨大哥这一次真的发怒了,连带这么多人受气。”杨燕还是不解地说。
“没文化!”月正元说着向三圣庙走去。
“教我学文化吧。”杨燕背着草筐紧跟着月正元去了。
月正元和杨燕进了一间看庙的破房子里,房顶和墙壁上流下雨痕,靠北墙是月正元用木板拼成的简易床,铺上席子当床,卷起席子可以当桌子。月正元忙将席子卷起,杨燕将筐子放下,从筐里取出一本课本。月正元边好奇地望着这本教材。“这本书,是我求大哥找来的,为了能跟上特训班的姑娘,我没少缠着大哥教我。现在他忙着去谋略打仗,而你只喂个马,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你教我吧。”
“你不嫌弃这些窑儿?”
“别哪壶不开提哪壶,自从十个姑娘从鬼子营里搞出武器来,杨燕就刮目相看。”
“好!只教你一会儿,别忘了割草,小心割不足草你大哥揍你。”月正元说着,从席子底下取出同样的课本教杨燕学文化。
月正元先讲了一段,再教了几个字的书写,最后让杨燕做练习,自个儿走出屋子背上杨燕的草筐。
等到了晌午,杨燕完成了功课,月正元也割了满满的一筐嫩草放在破庙门口。这样杨燕既可以装满草回去交代,又可以挤出时间学习。
过了三天,月正元却不见杨燕的影子。到了第四天,月正元赶着马群送到了三圣山,一个战士告诉他,明天不用再来喂马了。月正元以为望天杨把他彻底开除了,非要找望天杨当面说清楚。战士被月正元缠的不耐烦,就说,鬼子的增援部队马上就到,望天杨可能到乡下安排去了。
月正元骑上红云快马加鞭来到杨府大院,不见一个人影儿,大门紧锁着。月正元立刻策马跑到三圣庙。
特训班的姑娘们,挑着泥罐子在杨树林间穿行。还有三五个村姑跟在后面,一条条漂亮的大辫子在浑圆的屁蛋上摆动。
杨燕最后一个来到老杨树下,树下有一口清泉,冬暖夏凉,用它酿出的美酒醉倒了四面八方的来客,尤其用泉水做成的豆腐又鲜又嫩。
杨燕除了打水,还有别的意思。杨燕把那泥罐子放下,将丰满的胸膛倚在钩担上,观望着三圣庙,像是等一个人。
月正元听说杨燕为了他与父亲、大哥进行辩解连副队长都辞了,非常感动,但又非常内疚不安。虽然,擅自进城搞武器惹起大浴河之战让望天杨非常得难受,但望天杨还把喂马和杨燕读书的任务交给了他,这是对他的信任。无论如何要对得起党和老师的栽培,要把特训班办好,还要将杨燕等一些女孩招进来。
月正元鼓起勇气喊:“杨燕!好多天怎么没来呢?”
“她死了!”杨燕嘟囔了一句,挑起罐子往树下去。
月正元想:杨燕的步子很轻盈,她的声音很甜润。今天怎么啦?那步子有些沉重,声音也带点儿沙哑。于是,月正元很关心地跑过去,问:“杨府上不是有水吗?”
“这里的水做的豆腐鲜嫩着呢。”
“不过年过节的做什么豆腐啊?”月正元问。在那个年代,平常的日子穷人家做豆腐是遥远的梦。
“鬼子要增援,八路军要打阻击战。特训班的姑娘们都在我家做豆腐呢。”
“哎!连同学都有任务,而我无所事事。”月正元唉声叹气地说。
杨燕说:“看来大哥真的生气了!今天的豆腐大哥不让,妹子让你吃。”
月正元觉得无颜再说些什么,就躲在一棵大树后,他似乎感觉到了豆腐的香嫩,把大树抱得很紧,伸出长嘴唇去亲,那涎水流在大树上……
“正元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