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仙客知道假戏真做让月正元知道也不会饶他,吓得在家蒙头大睡,再也不问特色班里的事。
过了些日子,柳妈知道了柳仙客的蠢事,既然一对青年睡在了一起,就要想办法挽回局面,于是托月正元再去张罗柳仙客的亲事。解铃还需系铃人,月正元就骑上红云带柳妈来到了柳泉观。
“你看你仙客做的什么事啊?把人家睡了!”月正元进门就问,见柳仙客赖在塌上不起,就照着他的脊背啪啪啪几掌,喊道:“起来,有新任务。”
“何任务之有?”柳仙客一骨碌爬起来,瞪着月正元喊,“除去泉府外,你还能做甚?”
“你,赚了便宜卖乖!先把这事整明白了,再告诉你。”月正元说。
“别以为泉清扬吾睡之?”柳仙客以为也有误会了他。
“能睡她算你本事。要不是你天天挂着泉清扬会把香杨做了?这样的丑事,人家没找你,你还有脸天天躺在家里。”
“香杨窑者……”
月正元伸手要打,却见他的脊背上透红一片,印着一个大大的手掌印。月正元心软了,把手收了回来,再耐心地询问得知:原来柳仙客以为来柳家提亲的会踏破门槛,谁知村里村外竟然传出柳仙客不是男人——小时候蛋蛋被一只狐狸叼走了!这么狠毒地谣言!泉家知道了,连泉香杨的亲事也黄了。
柳妈站在一旁说:“我让你来,请你带仙客到泉府一趟,告诉一下泉金杨,柳泉两家的亲事可以不成,但不能这样诅咒人啊!仙客还找媳妇不?”
月正元知道柳妈的意图,硬把柳仙客从塌上拽起来,二人一匹马离开了柳家,过了卧佛岗大桥,又回到了泉府上。
二人根本没能进去,管家就当着月正元的面,让丫鬟们把柳家的聘礼扔了出来。管家还放着狠话:“从此泉柳两家都不是亲戚了!”
月正元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也没用了,就催着柳仙客快走。谁知道,柳仙客手指着管家大骂:“尔之泉府之犬!何时轮到尔对姑爷如此说话!”
“还姑爷?二少爷把妹子介绍给那个浪泉和柳边了。”那管家却很大度没有恼怒,挥挥手让走。
“亲可以退!但我一事要说:泉金杨别以为当了汉奸,什么话乱说?”
“他在老柳庄,到那儿称熊去!”管家指使家庭关门。
“泉家皆窑者,爱谁弄谁弄,将来腿上绑金条者,柳仙客不看……”柳仙客说着还要去踹泉府的大门,被月正元一把攥住拉到了马上。
“贼走耍大刀算什么英雄好汉!”离开了圣道岭月正元说。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柳仙客说。
“你要有本事现在就去,当着鬼子的面骂街。”月正元见机会来了,就说,“我正好要到柳庄绘制一张军事地图。希望一切按我的计划办。”
“为何你打鬼子吾骂街乎?”柳仙客不解。
骂街,是大浴河一带比较普遍的现象。谁家菜园里的蔬菜被孩子糟蹋了,谁家稻田进水口被人堵了,谁家鸡、兔、鸭、鹅、小狗、小猫的,丢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可以成为骂街的噱头,足可以让人火冒三丈骑墙头、上屋顶亮一亮嗓门和口才。嗓门的功力决定着骂街的影响大小,那时没有高音喇叭,让四周的人都能听到,大嗓门是第一条件;口才决定骂街的质量和效果,骂的花哨,让人捧腹,看热闹的越聚越多,你如果有所指,而且让你的对方感觉到心惊胆战,特别让那些和你有仇的听到,都起到一种震慑作用:害怕的上门赔礼道歉;偷了人家东西的,悄悄的还给人家,这些都是最最高明的骂街。这些骂街的人多是乡下的中老年妇女,而奇怪的是这次骂街的是一个大男人,而且是一个当了特色教师的男人。
月正元见他还不够理解,就邀他在路边一家小饭店喝了点酒,讲明了绘制地图的重要性。柳仙客醉了,几日来爱情的失落,对泉家的记恨和报复拧在了一起,从心中涌到嗓门,终于控制不住骂起街来。
月正元也准备好了一支铅笔和一个小木板,在离柳仙客不远的地方观察。
“各位都给我听清楚啰!”夕阳还没有落尽,那大浴河还是温热的河水,柳仙客早已扯开了嗓门:“谁造我的谣?说我连底下的家伙被狐狸叼走了!有本事你给我站出来!”起初柳仙客醉醺醺地沿着主干道,来来回回地扯着嗓门。老柳庄住着鬼子,谁也不敢出来,大都关在院子里听。黄昏降临,柳仙客担心没有人听到,就把嗓音变得高大而洪亮,不用喇叭就响彻半个村子。
狐狸叼走了男人的部件,开始像一个传说,经柳仙客这么一骂像是真的了。就有老百姓大着胆子走出了院子。谁也无法验证柳仙客是否还有那蛋蛋?也不知谁家竟能顶得住柳仙客的骂势。时光不过五六点钟的样子,有些勤快的人家的烟囱已冒起了缕缕炊烟,空气里弥漫着草木灰的味道。突然一阵急促的敲盆声打断了村子的宁静,“孰编造吾无男人之玩意,还太监也。何目的之有?说者站出来矣!吾非男人,和你鲜妹子睡之,孰说我太监,把尔之鲜妹子给鬼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