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行舟隔天又过来,没说别的,只问:“你会不会写字?如果可以,写封信让她安心。”
“会写的字不多,可以试试。”关羽支着床要坐起,然后说道:“你放心,她有孕我不会冒险让她帮忙的。信你自然也可以看。”
关羽连站都站不稳,周行舟扶着她手臂,关羽只写了三个字,“安,勿念。”毛笔用不习惯,写的歪歪扭扭。
周行舟拿着那张纸站在牢房里良久,最后揣进怀里,然后说道:“玉姑娘,我也是别无他法,只能如此……”
关羽对这句感慨,非常无语。只好回答说:“说这话还有什么意思呢?”
“周某以命起誓,只要你交出来,我一定保你性命。你应该不再信我,其实,我亦是真正将你当做朋友。我也更希望你只是关羽。只是,我不得不要到半月珏,只有半月珏才能救……请你再想想……”
“我明白,所有人都想要,十三都想。”关羽复又趴在床上。她明白,男人总是希望建功立业,总是有很多事情排在感情前面。更何况,短短两月,能让他做出的让步实在不能更多。
周行舟离开后,老方也被送回来。他们之间的话不会让别的人听到,上次周行舟过来,老方被拉走。
终于,只有七天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啊。
“老方,我怕是不能为你送行了。”关羽彻底放弃了,反而心情跟着轻松起来,某种意义上她已经死过一次,所以这次并不那么害怕。
“哼,年纪轻轻,这么消极处世。”老方不理她。
晚饭时间关羽的伙食很好,关羽分了一只鸡腿给老方,在地上爬来爬去,衣服蹭得黑乎乎的,老方照例给她碗里倒了些酒,满满一碗:“看你这伙食,怕是我要先送你走了。多喝点,醉了晚上就不疼了。”
关羽仰头一口喝尽,老方在地上挖了许久,又替关羽将碗满上。
“谢谢你,老方。”送我这一程。关羽又分了点菜给他,两人看起来就跟难兄难妹一样,气氛却还不赖。
“对了,老方。你长得怎么样?”
传说上帝造人花了七天,一个细胞起始生命也是七天,七天说长不长,说短也实在太短了。
关羽这两天趴在床上,偶尔心酸一下本就不大的胸部,现如今估计会更小了。仰头看不到青天,好在低头也没看见老鼠。畅想人生短短二十几年,有她这般经历的人估计找不出第二个,这样想着觉得穿越此行也是值得。
“老方,你说人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老方知道她间歇性哲学症又发作了,一发作必定要喝上几口酒,或者等到餐点才会复原。
老方捡了昨日关羽自己的结论糊弄她:“人活着有没有意思,全凭自己感觉。高兴不高兴,幸福不幸福都是一些私人的感觉,而这些感觉只有你活着才能有。换句话说,七情六欲就是活着的意思。”
“有道理有道理,不过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关羽屁股稍好一些就不用再在地上爬来爬去,可以哆哆嗦嗦上床,也能哆哆嗦嗦趴在地上和老方闲聊扯淡。
“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老方倒是很想不理她,但即便是不理她,她也能一个人趴那里断断续续从从容容如同念经一样说些大道理,说些人生事,不算太吵,只是也足够烦扰到老方。
“老方,你后悔吗?后悔遇见那人吗?”关羽也就只有在深深陷入思考的时候才敢问这样揭人伤疤的事儿。
老方嘴角一抽,这都问了三百遍了。
“哦,对了,我才问过你。你只后悔错手杀了她,并不后悔遇见她。”关羽喃喃自语。
老方拳头都握紧了,牙缝里蹦出两个字:“关、羽!”
“开饭了!”关羽眼神一亮,嘿嘿一笑,老方哼了一声,关羽讨好道:“老方今日还有没有酒?”
“没有!”
“这不见天日的地方着实有些冷啊……”关羽哆哆嗦嗦卖可怜。
老方继续在牢房里刨坑,摸出一小瓶:“今天就这分量。”
关羽连忙说:“够了够了。”
两人这样作伴,竟然也过了四五天,期间小梅和另外几个李家人来过一次,好在没伤上加伤打屁股,抽了两鞭子就这么算了。
关羽掰着手指头算日子,究竟是把事情推给十三,还是就这么去见马克思老人家算了?她有些难以取舍,实在是无法确知这次死去是会穿越回去还是真的就此了结了余生,如果就这么死了,她还是有些舍不得这繁杂却仍然有些温暖的尘世。
这个月十五,也是关羽进来的第七天,中毒的第六天。她屁股上的伤依然是行走困难,坐躺都不行,而晚上偶尔动一动就会扯到伤口,背上火辣辣得疼,真的是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这天她依然恍惚地问老方:“老方,你说这么活着有什么意思?”
老方这次却没有回答,示意关羽别说话,悄声说:“有人来了。”
关羽正憋得慌呢,叫她不说话哪里能做得到:“老方,我没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