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芸睡了后,纳尔卡放开神念感受周边,就听到隔壁有兽人道:“布芸哪有什么远房表哥,可别是什么坏蛋分子跑到咱这里来避祸了?”
“坏蛋哪逃得了你我的眼睛?”边上兽人回应,“我刚才打探了,布芸那远房表哥刚从督军部那里回来,据说挺受督军赏识的,那就不可能是什么奸细。”
“那倒是,”另一兽人道,“督军大人胆大心细,只要来个陌生人,恨不能早早把人家上下八代查个遍,什么人也蒙不了他。”
第二天一早,纳尔卡告别依依不舍的布芸,离开了塔列城。
在城池门口,已经有一大群兽人在兽人士兵的催促下步履蹒跚走出城市,走向荒野。
纳尔卡已从从布列那里了解到,这是兽王要求搞的备战备荒,将部分人口迁徙到乡村,届时城市里只留下军队、军工、军属等有用的人。
可纳尔卡眼看这些兽人一个个衣着单薄,神情麻木,几乎什么也没带,就那么走着,又能走到什么地方?就算到了乡村荒野,又靠什么才能活下来?
他在心中叹了口气,自己出了城,一路向北疾行,越走越远。
路上,纳尔卡经过了贫瘠的荒原,苍凉的村庄,直到将这一切远远抛在身后,这才向东走。
他行在黄突突的野外,看到不远处有座凋敝的村庄,村口立着熟悉的哨兵身影,正在呵斥几个几乎站都站不稳的村民。
“饿,饿,就算饿死,也得饿死在村子里,出去就是流窜犯,揍一顿再遣送回来!怎么,你还想饿死在路上抹黑兽王大人吗?”哨兵举起兵器将村民轰了回去。
纳尔卡听得怒从心起,最后却只是低叹一声。
在原地待了片刻,他还是悄悄进了村子。
村子里异常寂静,弥漫着莫名的气息,当纳尔卡放开神念时,蓦然发现,这是饥饿和死亡的气息。
骨瘦如柴的村民,虚弱无力的躺着,默默忍受着饥饿。
也偶有人已经死去,却无人关注。
其实,这一路上很少有因饥饿而倒毙的兽人,或许真如那村落的哨兵所言,死也只能死在村子里。
这是纳尔卡第一次见到饥馑,但他宁愿自己从没见过。
他呆呆立着,不知如何是好。
那种被人俯瞰的感觉再度清晰传来。
纳尔卡慢慢抬头,望向天空。
天空中,似乎有一双明亮的目光投射在他身上,投射在他的四周。
那目光似乎是循着一道冥冥中的联系跨越无尽的虚空而来。虽然无形无息,但的确存在着。这是纳尔卡第一次感受到这道联系的存在。
或许是察觉到了这道通往虚无的联系,他同时还能看到,那村落里弥漫的绝望和死亡的气息,也正蒸腾而上,混合在一股沸腾着的莫名气息中,投向虚空中。
这是什么气息?纳尔卡看了片刻,只得放弃,又在村庄里巡视了一圈,看到那饥肠辘辘的兽人儿童,沉默许久,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了干粮。
难怪世人都道“眼不见为净”。可当真看到这种绝境,他又怎能硬的起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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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精?”
这天路上,纳尔卡看到了一批有些眼熟的身影,不由有些奇怪。
地精普遍身材矮小,不擅耕种,常常是抓到什么吃什么,但却繁殖力惊人,在人类疆域的穷乡僻壤至今尚可见到,不过一旦被人发现,也是立即被剿灭的结局。
一样默默跟着走的动作,一样麻木顺服的表情。这一大群地精就这样被兽人士兵驱赶着,走向远方一片绵延的简陋建筑。
纳尔卡并未留意,但此刻看了一眼那建筑,不由心中一阵颤栗。
那建筑上空,弥漫着浓重强烈的气息,并蒸腾如烟柱,直接飘上中天。
那气息,纳尔卡相信自己这辈子也忘不了,是绝望和死亡的气息。比起他到过的饥馑的村落,浓烈何止千百倍,几乎成了实质。
纳尔卡不由靠近了,这才发现那显然是一座巨大的营房,成千上万的地精被兽人士兵驱赶进去,而远方,还有源源不绝的地精群体被驱赶着走向这里。
把地精们赶到这里干什么?纳尔卡有些纳闷。
这些兽人,从来都认为自己是牛头人、虎人,如今似乎勉强有了点帝国的意识,但对地精,仍旧充满歧视。
有兽人士兵就在大声说话:“这些地精,却是害虫、掠食者,不劳而获!以前没空管他们,可现在咱们都团结起来了,可不该清除他们了!”
“哼,两个地精凑在一起,几年就能创造出一个种族!又不肯节育,就只好把他们送到这里啦!”
他们这么嚷嚷,丝毫也没避着地精,可地精们似乎根本没听到,照旧安静地,一步一步走向营房的另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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