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禾记得安然曾经对她说过:傅允陶是个适合挂在墙上的油画的女人。
饮酒后不失态,也不显得狼狈,永远都那么从容镇定到没有一丝破债。
只是今晚,她脸上的疲惫和憔悴显示着她现在的无力。
注意到她的视线,嘉禾没有打算和她搭腔,点头示意后准备离开。
却听对方主动开口把她叫住了,“时常守在他身边,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很得意?”
嘉禾怔住,一向素静的脸上染上冷漠。
“我说过,傅小姐我们不熟也无需深交。如果你喜欢吃醋,恕我没有时间奉陪。怀笙还需要换药。”
傅允陶转身在她面前的台阶上停下来,眼神里兴味十足,“这才是真正的你吧陈嘉禾,故作软弱的戏码在你身上演的如此生动淋漓尽致,还真是错看了你。以为你懂得安分,却不想你才是那个心机最深的女人。”
“傅小姐,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法则,只要不违背自己的良心和道德,选择什么样的模样存活是自己的事情。你不也时常喜欢扮演乖乖女,讨地长辈的欢心。”
傅允陶脸色煞白,“你有什么资格评判我?”
“是的,我没有资格,所以你又有什么资格评判我的生活状态?互不干涉,才是正道。”
傅允陶听着她的话,眼神沉了沉,“陈嘉禾,这么死缠着他住到顾家,难道不觉得羞耻么?我见过你曾经在巴黎第五大的演讲,自尊又自傲,是什么时候让你活得如此低贱廉价?你的羞耻心允许你做这么荒唐荒谬的事?”
嘉禾扣在楼梯栏杆上的手紧了紧,“与你无关。”
傅允陶拦住她的去路,“感觉到难堪了么?”她浅笑的时候很美,和言辞里的刻薄犀利恰恰相反,“怎么能和我无关?他最在意的人永远是我,也只能是我,而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也永远是他,怎么会无关?”
嘉禾本想要冷笑某位的自作多情,可突然她笑不出来了,因为私宅里多年尘封的相册照片,还有挂在书房里的少女画像,都是傅允陶的。
她刚开始做顾先生医生的时候,曾经问他,“这是您的恋人吗?”
他只浅笑而不语。
像是某种默认,如果不是最重要的人何必会在自己的居所里悬挂她的画像。
见她脸色渐渐沉下去,傅允陶嗓音很冷像是某种强制说明,“我和他认识二十多年,而你呢?聪明的话,就别做无谓的事情,陈嘉禾不论你做什么我都是他重要的人,徒劳的无用功如果你喜欢,你就随意……”
“但现实不是这样,傅小姐。不管他有着怎样的过去,那也只能是过去不是么?”
傅允陶怔住,脸上染上阴沉,“喜欢犯贱不要自尊来祈求被爱,陈小姐还真是兴趣怪异。”
嘉禾无畏这种打击,她的嗓音很浅,“如果连自尊都不愿意为他放下,你怎么配说爱呢?”
傅允陶像是被碰触到了一直以来的诟病和痛楚。
近似恼怒道,“你懂什么?——”
嘉禾已经失去了和她继续交谈下去的兴趣,转身就走,却被对方再三阻挡。
“你觉得他喜欢你?别做梦了,你不过就是在他最疲惫的时候出现的慰藉品,不然,怎么能连你的孩子都不想要?”
像是被碰触到了内心最敏感最疼的那一处柔软,嘉禾不想再继续在这里留下去,对方的话像是淬了毒,让她的心疼到都没有办法呼吸了,“陈嘉禾,你知不知道我和他从来都没有分开过,小时候不会长大了更不会,如果没有你我们会再一起,会结婚,会永远都不分开,连死我都陪他。可是你偏偏做这样介入我们,你偏偏用你的心机绑住他,最该离开的人是你……”
傅允陶越说语速越快——
嘉禾听得内心绞痛到窒息,她不想听了,可对方近似发了疯一样地握着手腕,她漂亮水晶甲嵌入她雪白的手臂里,流了鲜血,口气里氤氲开的血型味道,让她想要呕吐——
“放开,你放开我……”嘉禾沙哑着嗓音。
将自己已经乌青的手臂抽回来,避开了傅允陶却因为对方握着她的力量太大,被抽离后情绪激昂完全站不住脚——
精致的高跟鞋抬高,不稳崴了脚是必然,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傅允陶整个人都向后仰倒,这是二楼,顾家复古的楼梯楼兰都是用金砂石砌的,嘉禾恍惚中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把手给我,小心——”
嘉禾拼命地想要握住对方的手,但是完全就是徒劳无果的。
她怔然地看着傅允陶顺着楼梯滚下去,看着她最终摔得鲜血淋漓倒在血泊里,那样的血色,即便是身为医生的嘉禾都由骨子里里感觉到了可怖——
——禾禾,那个女人是控制狂……
——禾禾,你给我离她远一点……
嘉禾的思绪像是空了,听着傅允陶的尖叫申银,可她的双腿就像是灌满了铅一样沉重的让她再没有办法动一动。
“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