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园的饭局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的时间,各部门经理对容胭和江连城表达过谢意之后,相继离开。
容胭驱车将江连城送去了容园,想到今天中午两个人在华庭苑的时候,她有几样贵重的东西锁在了床头柜里,容胭便叮嘱他困了先睡,她回华庭苑取几样东西,大约一个小时左右就能回来。
出了电梯,容胭快步穿过楼道,将指纹直接按到门锁上。
“啪嗒”一声铁门应声而开,却从客厅里倾泻出大片耀眼的光线。
容胭皱着细眉进入玄关,思想着是不是中午离开的时候忘记关灯了,却瞬间撞进一片深不见底的眸光里。
江遇城独自一人坐在正对着玄关的沙发里,随身的西装外套被随意扔在一旁,身上只穿着衬衣黑裤。
天花板悬着的一盏水晶吊灯散发出耀眼的光线,丝丝缕缕打在他肩上,他修长的指尖夹着一根长烟,整张俊颜隐没在烟雾里。
客厅的上方有一股浓重的烟雾在飘荡,烟味很大,就连他身前的烟灰缸里都盛满了参差不一的烟头。
容胭看见他的第一眼,表情有些微怔,她随手关上铁门,片刻才缓缓开口问道:
“什么时候回来的?”
“下午三点多。”他依旧沉身陷于沙发里,音质格外冷漠。
下午三点多?
他抽了这么多烟,又是什么时候来的华庭苑?
还是,一下飞机就赶来了?
可容胭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看了他一眼,转身进入卧室,开始整理想要带走的东西。
江遇城按灭了指尖的烟头,走去卧室,颀长的身姿倚在门边,冷眸凝视房间里四处走动的人影。
看见她将几样东西塞到随身带来的手袋里,江遇城冷凝的眸色不禁格外凌厉起来:
“你要走?”
“连城出院这段时间,我都会陪他住在江宅。七哥你一个人住在林园,好好照顾自己。”
容胭坐在床边,将几分重要的文件装进去,最后还是不放心地叮嘱他一句。
江遇城只倚在门边,不说话。
等到她终于收拾好一切,拎着手袋往卧室门口走去,与他擦肩而过时,她轻轻道一声:
“七哥以后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
也只是匆匆的对视一眼,她便举步离开,然而——
旁边的男人忽然一把勾住她的细腰,手腕上的力道猛然一带,便将她稳稳搂进自己怀里,他俊雅的头颅微微偏在她的耳边,声音竟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胭胭,跟七哥回林园好不好?”
那一刻,容胭忽然有种错觉,觉得自己的听力肯定还没恢复,否则她怎么从江遇城的语气里听出了委曲求全的成分。
江遇城三个字,怎么可能与“委曲求全”四个字,扯上一丝半点的关系?
一定是她听错了。
就在容胭神情恍惚的时候,身前的男人忽然一把抱起她重新返回卧室。
容胭慌忙挣扎,男人高大的身躯已经带着她倒进柔软的床海里,她还要挣扎,却被他全部一一制止。
“让七哥抱抱就好。”他的头深深埋进她的颈窝里,声音传过来时,显得尤为疲倦不堪。
接下来,他真的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单纯地抱着她,容胭也不再挣扎。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容胭望着卧室的天花板陷入深深的思绪里,耳边传来江遇城均匀的呼吸声。
容胭睡眠向来浅,这一点她自己清楚,而在与江遇城同床共枕的这半年时间里,他同样睡眠浅。
许多次无论是夜晚还是凌晨,有时候她先醒来,但凡她稍有动作,都会惊醒身旁的他。
可是,此时此刻他竟然这么快就沉沉睡过去。
江遇城这一个多星期的时间都在欧洲出差,据说每天每刻都是坐在谈判桌上,她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或许大概是真的累极了。
容胭被他紧紧地搂在怀里,不敢多动一分,生怕一不小心把他给惊醒了。
直到窗外透过窗帘,外面的天色是灰蒙蒙的时候,容胭知道应该快要天亮了。
她小心翼翼地从他怀里离开,随后脱下他脚上的男士皮鞋,扯过大床一旁的羊毛毯盖到他身上,径自离去。
但是,她不知道,当她从江遇城的怀里离开的那一瞬间,已然让他的俊眉深深地拧着。
等到她轻轻关上卧室的门,他沉郁的眼睛才缓然睁开,自此再无睡意。
容胭匆匆赶回容园的时候,才在一楼大厅的沙发里看见了裹着一张毯子沉沉睡着的江连城。
那一刻,容胭忽然觉得自己简直是罪大恶极。
她走回楼上的卧室,重新抱了一床被子给江连城盖上,然后一个人独自坐在对面的沙发里,不说话,什么也不做。
整夜没睡,她应该是满身疲惫,甚至是困到睁不开眼睛的。可是,她却一点想睡的念头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