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黄色的篝火不断地跳动着,舔\舐着周围黑漆的夜晚。传说中有那么一种说法,火焰都是万物的灵魂,生命死后燃烧自己的躯干与载体产生的火焰便是它们跃动的灵魂。
我死后燃烧的灵魂也会如此一般的绚丽吗?法兰克纷乱的内心想道,应该不会吧,我想我的灵魂要有颜色的话,那也应该是黑色的吧。
烤的半熟的老鼠肉被随意的丢在一旁,油津津的肉块上已经沾上了不少的灰尘。尽管每隔上一段时间肚子都会传出一阵咕噜噜的抗议,法兰克却没有任何想要吃了那些肉块的想法。心理的抵触是一方面的原因,更多的是“如果吃了估计会从喉咙上的破洞里流出来吧”这样的想法。
事实上法兰克的心情正和那欢乐跃动的火焰相反,异常的糟糕,十分的糟糕,万分的糟糕。乱糟糟的心情就如同一团烂麻线堵在法兰克的胸口,堵得他喘不过气来。
自己失去了那恢复能力;自己已经失去了那恢复能力;自己真的失去了那恢复能力!
这些想法一直回旋着在法兰克的脑海中响起——
没有人能够清楚地认识到这对法兰克意味着什么。自己那如同变异体般的恢复能力突然间一去不复返了。也许自己从此刻起就是一个正常的人类了,再也不是一个随时都可能变成变异体的特殊感染者了。但为什么此刻自己心中会有那种剧烈的感情——恐慌!
蜷缩着身子躺倒在篝火边的法兰克,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燃烧跃动的火焰,瞳孔的深处倒映着扭曲的火苗,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
也许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自己的内心深处对于异种(变异体的另外一种称谓)强大的渴望早就已经超过了作为一个人类的尊严吧。
法兰克握紧的手最后还是无力地松了开来。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甚至渴望成为一个强大的变异体而不是一个脆弱的人类呢?无从得知。
在最开始得到这份如同变异体的能力的时候,法兰克的内心是抵触的。他始终都认为自己是一个人类而不是一个不同于人类的异种。就算是自己的喉咙被打穿了仍能继续行动,他仍旧在潜意识中认为着,自己是一个纯正的人类,而不会有“自己还算是一个人吗?”这样的想法。
他对于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原本是恐惧和抵抗的,不知道多少个夜晚从噩梦中惊醒梦到自己成了一个变异体。他一直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抵抗着流淌在自己身体里的东西。就比如在开始遭遇鼠群袭击到最后快要被老鼠啃咬成一堆枯骨的时候,他都一直在压抑着自己的身体进入到那种基于自我保护的“爆血”状态,因为他知道每一次爆血都会让自己朝着变异体的方向更进一分。直到今天他才明白了一个一直都被自己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真相——
自己是渴望成为一个完整的变异体的!!
不完全是为了那种变异体独有的“伪.不死”能力。而是他的内心当中一直都隐藏着一份对于黑夜里未知的恐惧!
来到夜阑时的嚣张纵横,一人独闯猎人招待所,无数次的故意挑衅野外的变异生物。他都一直在为自己营造着一个虚假的错觉——自己真的很强!
直到今天,那在内心深处一直都被自己完美隐藏的懦弱随着自己变态的自愈能力的突然消失一下子全都爆发了出来。面对那暗无边界的黑夜法兰克感到了那熟悉的恐惧感。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男人抱着死去同伴冰冷的尸体在明灭的篝火前不断地张望着四周的黑暗......
法兰克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夜晚,无数个黑夜被积累的恐惧仿佛一下全都爆发了出来。
男人粗重的呼吸声,放大的瞳孔,张大的嘴巴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就在法兰克的身子快要扭曲成一团的时候,法兰克勾起的腰身突然间如弹簧般伸直,脸上布满了痛楚的表情,手指紧紧地抠着胸前的破布衣服。
并非法兰克发作了羊癫疯,况且末世里也没有羊癫疯的说法,末世前稍有疾病的人或是变成了变异体,侥幸的大多也为末世所淘汰。不断扭动着身子的法兰克,借着篝火昏黄的光线,可以看到法兰克脖子上,没有被绷带遮盖的缝隙里,小麦颜色的肌肤上正不断蜿蜒着爆出的的血管,不断地跳动着——病毒暴乱!!
也许是受到法兰克心情的影响,又或者是法兰克情绪的剧烈波动,其身体内潜藏的病毒瞬间开始暴乱起来。正向着法兰克的脑部蔓延过来。
“该......“法兰克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拼命地扭动着身子向着停靠摩托车的地方爬去。
不受控制的肢体抽动将篝火堆撞散,天气本便干燥,再加上在准备在这里住下前法兰克也没有刻意地去清理过这处多年无人光顾的厂房废墟,裂开的砖缝里生长又枯死的杂草残骸,辨不出形状的杂物,遇火一下子便开始燃烧。法兰克的裤腿上也带上了几点火星。
法兰克对于裤子上燃着的火焰没有作理会。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
快点!再快点啊!就差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