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昏睡后回的幻境,你当然不知道。”雒离对锦儿说话一向温柔的让寒楼窝火。
“幻仙,你真是寒楼的舅舅吗?”锦儿对雒离的亲近更让他气愤。
“你先回去,长弓可能受凉了,你给她弄点药。”寒楼强压着火气,握了握锦儿的手,比温柔嘛,他寒楼又怎么会输呢。
寒楼只不过找个理由把他们支开,长弓虽明白,但心中仍是一阵欣慰,殿下从未这般体恤过任何人,也不是他不近人情,只是如此温和的表达出来还是头一次。以前即便是关心人,也冷漠的让人误以为那是嘲笑跟嫌弃呢。
她的脸确实是很烫,这几日跋山涉水,昼夜赶路,身子确实有些虚弱了,再加风一吹,更是疲累不堪,可能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大概是她自己也未察觉的。
在云岩看来,现在的她更像是一朵娇艳的花,不过这朵花即便病了浑身都是刺,早知道就不带她来了,还让寒楼数落一顿。
“我房间里就有药,寒楼,你受凉也没好呢,我们一起回去吧。”
“乖乖听我的话,我已经没事了,我还有些话…要跟我这个好舅舅说呢。”
寒楼说“好舅舅”三个字的时候声音咬的重重的,眼神也转向雒离,雒离正云淡风轻的含笑垂立,俨然一副置身事外的旁观者。
锦儿迟疑着似乎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云岩,你发什么呆呢,带她们走!”
终究,还是他的威严能速战速决,云岩慌忙一手一个拉着两人准备逃离现场。长弓被他一握本能的抽离出来,锦儿却无多在意,任由他牵着走。
“她的手也是你能拉的吗?给我松开!”
背后传来的声音让云岩尴尬的手足无措了,倒是锦儿拉起长弓的手在前面不紧不慢的走了,云岩悻悻的跟在后面。
“如果再被我发现有人偷听,我一定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云岩是打算偷听来着,听了这话哪里还敢呢。
“我一直纳闷你这脾气到底是随了谁,是不是要当个王者就一定得这么霸气十足呢,嗯,我的好外甥?”雒离眼中玩味十足,看着不远处的寒楼。
“就算你是我舅舅,也不代表你就能随便教训我。”看着三人总算消失不见,寒楼转过身冷静的与他对视。
头顶的星河也逐渐没了踪迹,只有清亮的月光透过天窗照进来。照着两个人的眉目,一样的缁衣长发,细看之下确实有几分相似。
“嗷,看来你是肯认我了这个舅舅了,若我今晚不揭穿,你又打算瞒到什么时候呢?”
“认你做什么,你哪里有当舅舅的样子!”
“有谁说当舅舅的一定得是个什么样子呢?”雒离的确不知道怎么才算是个舅舅的模样。
“若非你一直戏耍我,我也不是非要与你敌对的。”
血缘真的是奇怪的东西,当寒楼知道雒离是自己亲舅舅的时候,实在是难以置信,可如今再面对他时,倒还真的强硬不起来了。
昨日锦儿拉着寒楼到了江面,一开始两人还是平稳站立的,忽然间一阵潮水袭来,寒楼情急之下用身体护住了锦儿。
他当时虽还未记起锦儿,但作为一个男人在危难时保护女人是必须的事,这女子虽行为大胆失常,自己心中却有种说不出的亲近感。
其实驭水术是根本不惧风浪的,锦儿被他这么一抱,一失神却忘记了如何运功,眼见又一个浪头打来,他们抱在一起沉入了水中。
两人随着江流越沉越深,锦儿一直被寒楼紧紧抓着。后来寒楼失去了知觉,她慌忙拥着往他嘴里吐气,可是却没有任何效果。
她本以为寒楼又死了,索性抱紧他闭上眼等死。一滴泪从眼眶涌出竟分开水流滴在寒楼脸上。
大概是锦儿身上藏有骊珠,不觉间他们又渐渐往上浮了起来,过了片刻被赶来的雒离拉出了水面。
寒楼在一棵大槐树下站起身,面前是静水无波的清溪,周围的一草一木都是那样熟悉。跟多年前他第一次来到清溪时一样,只是身边没有了锦儿的踪迹。那现在到底是梦还是幻呢?
沿着清溪往上走,一路竟一个人都不曾见到,整个村子安静的像是静止一般,连水流声都没有。
推开半山坡草庐的篱门,这个从小他就想离开的地方,如今再回来心里却一股温热上涌。老头子,我又回来了。
屋内空空如也,里屋桌上有一个绣绷,上面还有一双未绣完的鸳鸯,确切说来更像是水鸭子。
论刺绣锦儿是初学,所以绣工并不算细致,甚至说的上是丑。当时因为他怕村里其他少年再围着锦儿转,便让她跟着邻居大婶学刺绣,一向反对他任何决定的花籽爷爷竟也默认了他这个决定,无奈的只有锦儿,不能随便往外跑了,好在她对什么事都心存好奇,倒还是认真的学了。只不过那位大婶手艺虽好,却教了个笨徒弟。
寒楼想到此不禁一笑,那段少年时光真是美妙的难以言说。低头一看身上还穿着锦儿给他缝的那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