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旁边摇篮里的婴儿啊啊吱唔了两声,手脚跟着挥动几下,好像是对歌声突然停止表示的不满。
锦儿过去轻轻拍拍他,婴儿就平静下来,继续抬头看着天空,这里云层长年厚重,看天空好像是他极大的乐趣。
雒师继续笑着摇摇头,“锦儿,你莫要理他,这小子要被你惯坏了。”
婴儿好像听懂了,开始不停蹬脚以示自己很生气,后果呢,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哼。
雒师无奈将他抱起,拍拍他的后背,“乖寒楼不生气了,娘抱抱,不生气了。”
锦儿在一旁咯咯笑了起来,婴儿转头看看她,像是在瞪眼,可婴孩的愤怒表示起来总显得滑稽可爱,通常的无非哭闹而已,但是他寒楼,打从生下来就不会哭,那样简直太丢人了!
歌谣悠悠的又哼唱起来,身后山谷里厚重的云彩像烈火燃烧般绚烂。
“姑姑,看,火烧云!”
待雒师转头看时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瞳孔映着火焰瞬间被惊恐所笼罩。
谷里的宫宇城池正在熊熊燃烧,人们慌乱的逃窜,却让场面愈加失控,因为这谷中根本没有出路。
凶猛的火势一路燃烧着杜鹃花向山坡上蔓延开来,云朵像一条喷火的长龙不停在山谷上空盘旋。
雒师抱起婴儿立即向山谷里奔去,但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停下来转身将婴儿递给锦儿。
“锦儿,快抱着寒楼跑,顺着河流一直跑。”
说着拔下头上的簪子往地上一刬,一条银色的河流顿时出现在眼前,辟开火焰朝山谷外延伸。
锦儿大概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姑姑,不走。”
雒师蹲下来亲了亲婴儿,又摸了摸小姑娘的额头,每次只要一摸额头她就变得格外听话。
“乖锦儿,别怕,姑姑会去找你们的”
锦儿果然很乖巧的点点头,一脚踏进了银色的河流,但是很奇怪,衣服鞋袜并没有湿,她怀中的婴孩却不安分起来,手脚不停的挥舞着,甚至打到了她的脸。
“寒楼,乖。”锦儿一边跑一边安抚着怀中的婴儿,可是那婴儿并无半分消停。
“锦儿,快跑,跑到河流的尽头,不要回头。”
“锦儿,你以后可千万不能爱上一个男子,任何人都不可以。”
天已经黑了下来,听到姑姑的声音一直在身后传来,她就安心的一直跑,只是跑,无暇看经过的世界有什么。
不知道还要跑多久,不知道这条奇怪的河流到哪里才是尽头,此时她怀中的婴儿已安静下来,仍旧看着天空,眸子映着天上急速流动的星河,变成了瞳孔里泛着的幽蓝寒光。
夜似乎漫长的无边无涯。
雨下的急,山谷的火焰已然熄灭,还有些地方在冒着烟,整个谷中除了酣畅的雨声再无其他声响 。
“你不是……没有灵力了吗?”
匆匆赶来的寒渊手里打着伞,怀中还夹着干净的衣衫。
雒师仍旧坐在那山坡上,虚弱的一动不动,雨水却并未打湿她分毫。
“有跟没有又有什么区别呢?”雒师淡淡的笑了一下。
“寒楼呢?”寒渊蹲下来为她撑起伞,然后把衣衫披在她身上,她却躲开了。
“我把他送走了。”
“你这又是为何…”
“我都看到了,今日午后在杜鹃花丛里。”
寒渊一怔,表情很是尴尬。
“阿师,我…我确实又瞒着你练火云术了,可是…”
“你不用解释了,现在把自己的家也烧毁了,一了百了。”雒师冷静的说着,但这样的冷静却愈加让人担忧。
“阿师,我偷练火云术不假,但这火烧的蹊跷,并非是我,你可要相信我。”
“相信你?还怎么相信你!”
“阿师,跟你说实话,这些时日我虽瞒着你练火云术,可是根本没有练成,我心中念着你的话,只求安稳度日,自上次致你动了胎气,本身便已顾虑重重,也恐我万一走火入魔你母子二人无所依靠,此次若非花狸族多番挑衅,我断不会以身犯险。”
雒师看着他眼睛,话说的句句恳切,断然不假,他不是撒谎的人。
可今日的火若不是他起的,难道是…想到此她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好,我信你,可是寒楼…我已掷出清江引,他去了哪里我也不知,况且我如今灵力全无。万事总有机缘,他既是我们的儿子迟早还是会回来的,有锦儿在,你无须担心。”
“好娘子,你相信我就好,眼下这情况把孩子送走反倒安全,明日我就去查是谁纵的火。”
“夫君,算了吧,这方妖界向来不容我们,如今家业既已毁了,结界又损,我们离开这里去人间做对寻常夫妻好不好?”
寒渊将她冰凉的手拉过在自己手心暖着,眼中闪过一丝落寞,雒师却未察觉。
“好,就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