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0章 及时行乐

“你刚才说你当警察的初衷是为了除暴安良，”杜寅的口气越发嘲讽起来，“刘局他们的做法也是在除暴安良，你甚至都不能指责他们错了，因为他们本就没错。

华夏数千年的官本位思想，让他们忘记了自己只是一个依附于法律的小小执行者，那身皮往身上一穿，自然而然的就把自己凌驾在了普通百姓和法律之上。

尽管领导们都喜欢说自己是‘人民公仆’，却没有一个真正的把自己放在‘服务的仆人’这个位置上，贪官就不说了，连清官好官心里装着的，也是‘爱民如子’这四个字。

老爹在教育孩子的时候，拿棍棒敲打几下又算得了什么呢？”

“别说了！”罗莎莎忽然大叫一声，紧接着眼泪就簌簌而下。

这可把杜寅给吓着了，手忙脚乱的为她擦拭起眼泪，不解道：“姐，我就是心里不爽发泄一下而已，又没说你，你哭什么啊？”

罗莎莎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哭。

杜寅所说的那些话，其实并不是什么振聋发聩的警世名言，相反，许多人都知道，包括罗莎莎在内。

只不过，他们对此都已经习惯了，哪怕明知道不对，也不会真觉得有什么值得去在意的地方，这世道，能有一个把百姓当儿子看的好官就不错了，还相当主人？要啥自行车啊？

就像罗莎莎也曾经对犯人有过刑讯一样，虽然那是在践踏法律，可一想到自己是为了维护受害者的利益，一切就都变得理所当然了。

可是，今天杜寅告诉她的事情，却让她一直在贯彻的信念轰然崩塌。

刑讯犯人只是一件小事，坏蛋嘛！又能破案又能解恨，大快人心！可要是把这件小事放大呢？比如刘局，眼睁睁看着黑社会自相残杀，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一个和谐稳定的局面，是不是也大快人心呢？

不，在这个过程中死去的生命不会这么认为，那些受到牵连伤害的无辜百姓不会这么认为！

杜寅说的没错，不管你心中的目标有多么的崇高伟大，不管你成功后有多少人受益，只要在违背他人意愿的情况下伤害了哪怕一个无辜者的利益，都应该被唾弃。

因为，就像那个“杀一人救百人”的选择题一样，只要你选择了，不管是活一个还是活一百，你都不是英雄，而是杀人犯！

罗莎莎之所以会崩溃到哭，就是因为她忽然发现自己并不像自己所以为的那样正直无私。

“小虎……”良久，她的眼泪终于少了一些，抽泣的委屈样子让杜寅的心都要碎了，“你告诉我……我以后该……该怎么办？”

杜寅一呆，随即恍然大悟，感情是这位大胸女所长因为他的一席话而钻进牛角尖了。

好笑的摇摇头，他俯身过去将罗莎莎抱在怀里，轻抚着她的后背说：“我的傻阿姨，那就是我的一些牢骚而已，你瞎想什么啊？还记得上午在校门口，你说你不希望我的双手沾到人血，这已经足以说明你是一个真正善良且正直的人啊！”

“可我打过嫌犯，也像刘局那样践踏过法律的呀！”罗莎莎从他怀里抬起头，可怜巴巴的说。

杜寅笑起来，轻轻捏了下她的鼻尖，道：“所以我才说你傻啊！有句老话叫‘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的行为跟刘局在性质上虽然一样，但在本质上却完全不同。

他伤害到了无辜者的利益，而你刑讯的却是有罪之人，所谓‘法理不外乎人情’，你的那点小小的‘践踏’，根本无伤大雅。我想，要是法律有自主意识的话，说不定还会冲你鼓掌叫好呢！

再说了，你是有血有肉的大美女，不是庙里泥塑的菩萨圣母，会犯错才可爱嘛！”

罗莎莎被他说得“噗嗤”一乐，不好意思的把脸埋到他怀里，瓮声瓮气道：“黑的白的全都是你说的，一点原则性都没有。”

“我刚才本来就是发牢骚嘛！”杜寅哈哈大笑，“警察阿姨，你别忘了，我可是齐海市最大的黑社会头子，讲究的就是‘你砍我一刀，我就恨不得杀你全家’。

而且，一开始我也说了，人都是自私的，我理解、且并没有资格对旁人说三道四，只是刘局的所作所为触及了我的底线，这才有些烦躁罢……啊……”

正说着，忽然腰间一疼，就见罗莎莎抬起脸，手指捏着他那里的一块软肉，边拧边咬牙道：“刚才不管你，你‘阿姨阿姨’的，还叫上瘾了是不是？”

“不是，姐，你是我亲姐还不行吗？”杜寅赶紧求饶，“快松手，再掐就青啦！”

罗莎莎满意的哼了一声，松开手，却依然没有离开他的怀抱，抱着他的手臂反而又紧了一些。

“小虎，你刚刚说的那些我都懂，但是……我的心还是很乱，你能告诉我，你做事的底气和底线是什么吗？”

“问心无愧！”杜寅正色回答道，“不管是救人、坑人、害人、甚至是杀人，只要问心无愧，我都会毫不犹豫去做。”

“问心无愧……”罗莎莎喃喃重复一遍，幽幽地叹息一声